“為什麼?”馬爾福的聲音聽上去開心極了,“因為隻有預言涉及到的人,才可以從神秘事務司拿取預言球。波特,這是黑魔王想利用别人為他偷取預言球的時候發現的。”
伊萊娜恍然大悟,她終于明白斯多吉·波德摩為什麼會擅闖一級保密門,也确定博德為什麼會喪命了。
“他為什麼要偷一個關于我的預言呢?”哈利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這其中的關系,但其他人一下就懂了。馬爾福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是關于你們倆的,波特,關于你們倆……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黑魔王想要殺死襁褓中的你嗎?”
哈利盯着那兩道狹縫,馬爾福一雙灰眼睛從裡面射出光芒。莫非就是因為這個預言,哈利的父母才雙雙死去,他腦門上才留下了這道閃電形的傷疤?莫非他手裡捏着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
“有人做了一個關于我和伏地魔的預言?”他盯着盧修斯·馬爾福輕聲說,手指把熱乎乎的玻璃球握得更緊了。它比金飛賊大不了多少,上面仍然布滿灰塵。“于是他就把我弄來,替他拿預言球?他為什麼不自己來拿呢?”
“自己來拿?”貝拉特裡克斯在一片嘎嘎的狂笑聲中尖聲嚷道,“在大家都有意忽視了黑魔王已經回來的時候,黑魔王自己走進魔法部?在傲羅們都在我親愛的堂弟身上浪費時間的時候,黑魔王自己暴露在他們面前?”
“所以,他就讓你們替他完成這種卑鄙的勾當,是嗎?”哈利說,“比如他想讓斯多吉來偷——還有博德?”聽到這裡,伊萊娜确定哈利已經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于是她捏緊了魔杖,等待着哈利的指令。
“很好,波特,很好……”馬爾福慢悠悠地說,“但是黑魔王知道你并不愚蠢——”
“開始!”哈利大喊一聲。
他身後五個聲音同時喊道:“粉身碎骨!”五個咒語射向五個不同的方向,被咒語擊中的架子紛紛爆炸。高聳的架子搖搖欲墜,上百個玻璃球被炸成碎片,浮現出一個個乳白色的身影,在空中飄來飄去,他們的聲音在雨點般灑落在地的碎玻璃和碎木片中回蕩,傳出不知多麼久遠的過去的話語——
“快跑!”哈利大喊一聲,那些架子危險地搖晃着,更多的玻璃球從上面跌落下來。比爾一隻手拉住伊萊娜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跑。伊萊娜奮力驅動雙腿,另一隻胳膊護住腦袋,遮擋如陣雨般墜落的碎木頭和玻璃片。一個食死徒從塵霧中撲了過來,哈利用胳膊肘使勁撞向他戴着面具的臉,把他狠狠推開。各種聲音響成一片,有痛苦的慘叫聲,有架子坍塌時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還有從玻璃球裡釋放出來的那些先知們的隻言片語,在空氣中發出詭異的回音——
哈利發現前面沒人,接着看見所有人朝自己身邊沖過,每個人都用胳膊護着腦袋,把他圍在中間。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他的面頰上,但他隻顧埋下頭來往前沖。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聽見唐克斯大喊:“昏昏倒地!”那隻手立刻松開了——
他們來到第九十七排架子的盡頭,往右一轉,開始全速飛奔。伊萊娜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還有朵拉在前面催促她快跑的聲音。在她前方,他們剛才進來的那扇門開着一道縫。伊萊娜能看見鐘形玻璃罩閃爍的亮光,像是沒有城市燈光污染的夜空裡盡情釋放光輝的月亮一樣。她聽到自己的脈搏正在瘋狂地跳動,但她沒有理會,隻是盡量邁開步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那扇門。等她沖過門檻,西裡斯便重重地關上了門——
“快快禁锢!”尼法朵拉微微喘着氣,但這并不影響她的施咒效果。随着一陣古怪的吱嘎聲,門自動封死了,氣喘籲籲的伊萊娜對她投以了敬佩的目光。
“所有人、都來了吧?”哈利喘着粗氣問。
“都在這兒。伊萊娜,你還好嗎?”萊姆斯環視周圍清點了人數,順便問候了一下正彎着腰撐着膝蓋喘氣的伊萊娜。伊萊娜在喉嚨裡嘗到了一點血腥味,她的面頰像是被火燒過一樣,胸腔裡感到一陣陣抑制不住的窒息感。但她還是捏了捏比爾的手,示意自己無事,比爾就代替她朝萊姆斯點了點頭。
腳步聲和叫喊聲從他們剛剛封死的門後面傳來。西裡斯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見盧修斯·馬爾福在吼叫,“别管諾特,别管他了,聽見沒有——跟丢掉預言球相比,他的傷在黑魔王眼裡一錢不值。加格森,過來,我們需要組織一下!我們分成兩人一組去搜查,别忘了,在拿到預言球之前對波特手下留情,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把其他人幹掉——貝拉特裡克斯,羅道夫斯,你們負責左邊;克拉布,拉巴斯坦,往右邊去——加格森,多洛霍夫,去前面那扇門——麥克尼爾和埃弗裡,從這裡走——盧克伍德,去那兒——穆爾塞伯,跟我來!”
“快離開這裡,食死徒馬上就來了。”西裡斯說道,順手在門上施了幾個咒語,唐克斯也補上了一個反開鎖的咒語。
他們盡量蹑手蹑腳地往前跑,伊萊娜竭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發出過大的噪音。他們經過那個閃閃發亮的鐘形玻璃罩(那個小小的蛋仍然在那裡孵出鳥兒再變回去),奔向房間那頭通往圓形門廳的出口。快要跑到的時候,哈利聽見什麼沉重的大家夥在撞擊西裡斯和唐克斯剛才用魔法封死的門。當他們踏進圓形門廳的時候,鎖好的門在爆炸咒的攻擊下打開了。西裡斯回過頭去擋住了跨越房間迎面而來的一道紅光,尼法朵拉把哈利往伊萊娜身邊一推,轉身揮動魔杖指揮着房間裡的東西飛向食死徒。
食死徒們手忙腳亂地開始抵擋這些物件,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幸運地不被砸中。有個食死徒被一旁躲避攻擊的同伴推到,不偏不倚地被那個鐘型玻璃罩砸中了。他們以為會聽見咣的一聲,然而那個倒黴蛋的腦袋卻穿過玻璃罩表面陷了進去,就好像那隻是一個肥皂泡似的,然後他的四肢攤開仰面倒在桌上,腦袋紮進充滿閃光氣流的玻璃罩裡。
“伊萊——盧娜,帶上哈利!”尼法朵拉一邊揮動着魔杖一遍囑咐道。
“哈利,抓着我的手臂。”伊萊娜捏緊魔杖準備幻影移形,伸手去扯哈利的胳膊,卻發現哈利一動不動,她差點被絆倒。伊萊娜焦急地轉頭去提醒哈利,卻發現後者張着嘴巴,一動不動地盯着某處。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哈利,你在……狂奔的戈耳工啊!那是什麼?”
食死徒那顆陷在玻璃罩裡的腦袋在迅速地縮小,而且越來越秃,黑色的頭發和胡子楂兒縮進了腦袋裡。他的面頰變得光滑起來,腦殼變得圓溜溜的,像桃子一般覆蓋着一層茸毛。此刻,在這個掙紮着想站起來的食死徒肌肉發達的粗脖子上,怪異地頂着一顆嬰兒的腦袋。而就在他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顆腦袋又開始膨脹成原來的大小,濃密的黑色毛發又從頭皮和下巴上冒了出來。
“是時間。”萊姆斯和比爾用敬畏的聲音異口同聲地說。唐克斯和西裡斯這對舅甥則很有默契地同時露出了一種難受的表情。
食死徒又晃了晃他醜陋的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沒等他重新振作起來,那顆腦袋又開始縮回到嬰兒時代。伊萊娜忍住恐懼和惡心别開臉,她扯了扯哈利,示意他别看了,然後心中專注都想着他們計劃中的第一個目的地,她在薩裡的家,然後是威爾特郡索爾茲伯裡平原上著名的史前遺迹巨石陣(這兩個地方是伊萊娜自己選的),最後她再帶着哈利回到格裡莫廣場12号。這也是穆迪先生的意見,如果不是幻影移形有距離限制,他都想讓他們先去美洲大陸逛一趟再回總部。
但是,幾秒鐘過去了,伊萊娜和哈利卻卻依舊待在原地一動不動。“該死的,他們在魔法部用了反幻影移形咒。”
“我們有備用計劃!”不知道是誰在一片嘈雜之中提醒道。
“還沒到時間。我去大廳看看。”伊萊娜抓住哈利往大廳趕去,希望能用壁爐離開魔法部。門鑰匙還沒到時間,現在它就是一個安靜的挂墜,随着伊萊娜的跑動在她胸前擺動着。她和哈利朝着魔法部的升降梯跑去,伊萊娜一邊跑一邊對哈利說:“哈利,拿好預言球。如果實在沒辦法,就——”
“毀掉?”哈利搶答道。
“沒錯——小心後面!”伊萊娜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然後拉着他躲在一個立柱後面避開了朝着他們飛來的咒語。
“蠢貨!波特要跑了,快把他抓回來!”正在和萊姆斯纏鬥的馬爾福發現了正在往外跑的伊萊娜和哈利,于是随手扯過一個食死徒來代替他戰鬥,然後一邊對準撤離的兩人發射了一個咒語,一邊沖着其他的食死徒吼道。
“走,去大廳!”尼法朵拉當機立斷,帶着剩下的幾個人往大廳跑去。離西裡斯最近的比爾幫他打偏了從貝拉特裡克斯杖尖射出的一道白光,然後果斷地拖着還在和自己親愛的堂姐打得不可開交的西裡斯往外走。
哈利不愧是一個世紀以來最小的找球手,他的敏捷度比伊萊娜不知道高了多少。有好幾次要不是哈利及時發出了咒語,她就要中招了。她一邊喘着氣往外逃,一邊把在奔跑中飛到脖子後面的吊墜艱難地往前撥,觀察它有沒有發出藍色的幽光。但是胸前的吊墜毫無變化,她隻好繼續往前跑。
他們聽見前面一架升降梯哐啷哐啷地響,轉過拐角,伊萊娜扶着牆使勁砸着按鈕,召喚第二架升降梯。升降梯丁丁當當、咔啦咔啦地降落下來,栅欄門滑開,伊萊娜按下按鍵,哈利則大聲朝着後方的同伴呼喊到:“快來!”
“你們先走!”尼法朵拉一邊催促他們兩人離開,一邊彎腰躲過一道紅光來到萊姆斯身邊為他解除石化咒。如果等他們四個人坐上升降梯,那食死徒離哈利也會很近了,哈利和伊萊娜必須現在就走。等他們離開魔法部,幻影移形就不再受限制,伊萊娜就可以迅速帶着哈利離開了。
看着栅欄門咯吱咯吱地合上,伊萊娜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焦慮。早已過了計劃的撤離時間,蒙頓格斯提供的非法門鑰匙果然不靠譜!同伴們都在身後被人數兩倍有餘的食死徒追擊着,伊萊娜為他們感到無比憂慮。更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發梢的淡金色正在慢慢變深,也許是她的錯覺,但她擔心他們不能在複方湯劑失效之前離開魔法部。伊萊娜現在隻希望躲在暗處的其他社員能夠盡快察覺到現在的情勢。她死死地盯着栅欄門,仿佛這樣能加快升降梯的速度似的。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升降梯終于到了地下一層。沒等栅欄門完全打開,伊萊娜就牽着哈利的胳膊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