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莫允修叫住沈意之。
沈意之挑眉回頭,她原以為,聽見這個消息,莫允修應該比蕭勿還要緊張。
他該同蕭勿一起去看看才是,為什麼要揪着自己不放。
沈意之緩步上前,微微欠身:“莫大人。”
她覺得,可以聽聽莫允修要說些什麼,但考慮到自己現在已為人婦,會見外男,還是要争取夫君的意見。
她看向蕭勿,眼神詢問,蕭勿打量莫允修一陣,對她道:“讓小六陪着你。”
“不。”沈意之急切道。
她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翻臉,怕蕭陸看見她潑辣的一面,讓蕭勿知道了。
“殿下放心,下官不會傷害王妃。”
莫允修此時真真是放低了身段,沒有了從前那副總是陰陽怪氣的模樣。
不知是不是沈意之的錯覺,她恍然間看見了那個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認錯的莫允修。
她為自己突然生出的心軟感到一陣惡寒。
挺拔偉岸的蕭勿在人群中總有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強大氣場,大概與他前些年上過戰場剿過匪的殺伐氣息有關。
他深深望了沈意之一眼,便帶着蕭陸和身邊人離開了。
莫允修本也是意氣風發,器宇軒昂的,當初沈意之見過傲慢的他,溫柔的他,強勢的他,寵溺的他,很少見過他現在這幅頹唐的模樣。
莫允修嗓音少見的沙啞,“花鴨巷開了一家茶點鋪子,王妃可想去嘗嘗鮮?”
沈意之記得那家鋪子,莫允修嘗嘗從那家店鋪給自己帶點心,也确實是沈意之愛吃的,于是便答應了莫允修的提議。
鋪子坐落偏巷,安靜雅緻,樓上還有供客人品嘗閑談之處,到底是文人雅客,若是蕭勿,那必然得是這裡發生了命案之類的事情,他才能發現的店鋪。
莫允修挑了一間隐蔽角落,包廂内布置典雅别緻,還有一盞精緻小爐冒着縷縷細煙,是莫允修從前就喜歡的味道,看來,這些應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莫允修拉開凳子,讓沈意之落座,周到得一如曾經。
“多謝莫大人。”沈意之客套禮貌,講話聲音輕聲軟語。
莫允修為沈意之布茶的手頓了頓,随即又略做輕松地笑了笑,“我竟生出一種認識姑娘許久的錯覺。”
沈意之心中一咯噔,“難道莫大人叫我來,竟是認親?”
“說到認親,莫某其實曾有個妹妹,也生得乖巧,是個活潑讨喜的性子。”他語氣輕松又誠懇,倒是一種與舊人閑聊的語氣,少了當初在滿堂花殿的那般咄咄逼人。
沈意之:“妹妹?”
她從來不知。
莫允修笑了笑,輕聲道:“不足挂齒,隻是莫某今日也算是明白了當日,姑娘堅決迫切地阻止妹妹嫁于我,是何等苦心了。”
“莫大人也是一介天之驕子,切莫因此傷神,是家妹頑劣,實在不放心交于有大事要做的莫大人。”
“這道龍井酥山姑娘嘗嘗,茶香清新爽口,正适合這樣炎熱的天氣。”莫允修開始不叫王妃,改喚姑娘,是有意拉進距離了。
這個點心沈意之以前是喜歡吃的,她喜歡茶的味道,各種各樣的茶。
但是酥山有些涼,她淺嘗了一口就擱下了羹匙。
莫允修眉頭幾部可查地皺了皺,又遞來一枚茉莉流心酥給沈意之。
“莫大人是朝中新貴,戶部尚書一事想必也有的忙,莫大人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要在意之身上浪費時間了。”
與他坐在這裡的一時一刻都是煎熬。
莫允修的彬彬有禮,在她眼裡是道貌岸然,他的溫柔體貼,在她眼裡是陰險狡詐。
莫允修又自嘲般笑笑,“沈姑娘對我的敵意,其實早就路人皆知了。”
“起先,我總想問問姑娘,為何對我如此排斥反感,但直到我做了個夢。”
“沈姑娘可知,在夢中,你是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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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勿跟随侍衛來到昨日那戶着火的院中,焦黑的樹幹枝丫還保持着生長的形狀,搭在王府後院。
夜裡火勢控制住後,他的人便将這裡圍起來,禁止閑雜人等靠近。
韋厭對他彙報道,這一夜裡,也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發生,無人靠近。
院内幾間簡陋的房屋也是木質,于是在那樣的火勢下,這裡幾乎燒成了個廢墟,然而蕭勿來到這裡後,卻聞到了奇怪的味道。
韋厭将他領至那棵大樹前,靴中拔出匕首,靠近樹幹,用極輕的如同精細雕刻般的力道,在那樹幹上刮了兩下。
将那外表一層焦黑輕輕刮掉以後,裡面漏出了隐隐的黃。
蕭勿感覺到了事情不妙,靠近些看。
韋厭刮出了手掌那麼大的區域,裡面的東西隻窺見一角。
那是一整塊金子。
至于這個金子有多大,是何形狀,暫且不清楚,蕭勿下意識去握腰間劍柄,才想起今日與沈意之進宮,未曾佩劍。
韋厭連忙将自己的劍卸下來遞給蕭勿。
“不必。你親自守在這裡,安排人去找莫允修,我去會會昨夜那個章鶴。”他交代完準備走,不知想到了什麼,頓了頓腳步,又道:“你找可靠的人來守着這裡,你去章鶴那裡探他口風。”
他想起了沈意之還與莫允修在一起,他要親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