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回了這個所謂的“家”。
砰!
一聲巨響,門被他用盡全身力氣甩上,仿佛這樣就能把剛才的恥辱和驚悸關在門外。
他背靠着冰涼的門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那套熒光閃閃、布料少得可憐的“霹靂辣妹裝”,此刻在他眼裡,簡直比催命符還可怕。
他幾乎是帶着撕碎仇人的力道,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堆廉價玩意兒從身上扒了下來,嫌惡地揉成一團,看也不看就丢進了門口的垃圾桶。
緊接着,沈墨軒就到了,腳步還是一貫的沉穩,不緊不慢。
他的視線先是掃過垃圾桶裡那團色彩炸裂的“遺骸”,然後落到林逸飛通紅的耳朵尖,以及那副活像剛經曆完世界末日的表情上。
鏡片後的眼神,似乎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光芒。
“換身衣服,或許你會感覺舒服一些。”他的聲音低沉,帶着點安撫的意味。
語氣雖然還是偏冷,卻不像平時那麼疏離。
林逸飛聽到這話,簡直如蒙大赦,逃命似地沖進了卧室。
等他再出來時,客廳角落裡那盞風格詭異的鴨子台燈,毫無征兆地閃了兩下暖黃色的光。
燈罩頂上那撮象征性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嘎。”
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敷衍至極的鴨叫聲,幽幽地在安靜的客廳裡響起。
“嘎嘎嘎!檢測到夫夫親密度上升!當前親密度+1!”
林逸飛腳下一軟,差點被自己絆倒。
【哈哈哈,鴨鴨官方認證!這辣妹裝沒白穿!】
【過程是慘烈了點,但這親密度,加得實實在在啊!撒花!】
【軒軒剛才絕對憋着笑呢!他肯定覺得飛飛這副樣子……可愛死了!】
“……”
林逸飛決定一頭紮進被窩裡再也不起來了……
第二天,山海市警局,徐岩的辦公室裡。
老掉牙的吊扇有氣無力地轉着,發出“吱呀吱呀”的抱怨聲,卻絲毫驅散不了彌漫在空氣中的悶熱和濃重的煙味兒。
徐岩嘴裡叼着半截煙,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他猛地擡手,“啪”一聲狠狠拍在堆滿文件和搪瓷茶缸的桌子上,震得煙灰缸裡的煙蒂都跳了跳。
“就這麼定了!”徐岩的聲音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勁兒,“林逸飛,明天你當誘餌!”
林逸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一哆嗦,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我?”他聲音都發顫了,尾音飄忽,“徐隊,您看我這小胳膊小腿兒的,哪點像誘餌啊?宋磊那老狐狸,能被我釣上鈎?”
“就因為你看着不像!”徐岩吐出一口濃煙,隔着缭繞的煙霧,眼神銳利得像鷹,“他現在肯定覺得我們盯上他了。越是你這種看起來沒威脅的,越能讓他放松警惕,露出馬腳!”
林逸飛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旁邊的沈墨軒卻輕輕開口了。
“徐隊,誘餌計劃可行。”他的聲音很平靜,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但安全措施必須到位。”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目光落在林逸飛有些發僵的臉上,“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
林逸飛看着沈墨軒平靜又笃定的側臉,心裡那股子沒着沒落的恐慌,好像真的被熨平了一點點。
可……腿肚子還是不争氣地小幅度哆嗦着。
技術科那邊,胡媚兒正對着一個外形古怪、像老式收音機卻接滿了各種天線的盒子搗鼓着,旁邊還散落着幾盤舊磁帶。
“放心吧徐隊!”胡媚兒拍着胸脯保證,“這寶貝我連夜調試好了!保證明天讓宋磊那片兒的信号直接掉進百慕大,什麼都别想傳出去!”
她臉上混合着興奮、躍躍欲試。
角落裡的冷硯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這邊,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表示知道了。
回到公寓,林逸飛感覺自己像被抽了筋骨,軟趴趴地把自己扔進卧室的床上。
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闆,腦子裡一會兒是徐岩那張嚴肅得近乎冷酷的臉,一會兒又是宋磊那張陰險狡詐、留着八字胡的臉。
明天……當誘餌……
這幾個字像鬼打牆一樣在他腦子裡轉悠,越想越心慌,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簡直毛骨悚然。
叮——
“飛飛,飛飛!神探皮皮蝦系統被激活!”小莫那感情波動超标的電子音,又精準地在他腦海裡響了起來。
“為了讓你以最佳狀态迎接明天的挑戰,系統特為你準備了愛心任務!”
“觸發強制支線任務:【愛的鼓勵·泰式松骨】!”
“請宿主——就是飛飛你,立刻前往沈墨軒顧問處,為其提供一次時長不少于十分鐘的‘泰式松骨’服務。”
“并在服務結束時,真誠地對他說出指定台詞:‘軒軒,你真是我的英雄!’”
“任務獎勵:【危險預知(初級)】技能,可在危險降臨前一分鐘内獲得模糊預警。你之前試用過哦!”
“失敗懲罰:明天行動現場,當衆表演草蜢樂隊經典舞步《失戀陣線聯盟》完整版。”
林逸飛:“……”
他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額頭差點磕在床頭櫃上。
給沈墨軒……泰式松骨?!
還要叫他“軒軒”?!
還要說那麼羞恥度爆表的台詞?!
這比讓他去警局門口裸奔還難受!
系統你做個人吧!
他在卧室裡磨蹭了足足十分鐘,腦子裡全是草蜢樂隊的旋律和自己明天當衆扭動的可怕畫面。
最終,求生欲戰勝了羞恥心。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幾乎不存在的)勇氣,走向隔壁書房。
咚咚——
他敲響了沈墨軒書房的門。
書房裡光線柔和。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書卷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像是檀香的清冷味道。
沈墨軒正坐在寬大的書桌後看文件。
聽到敲門聲,他擡起頭,鏡片後的目光落在了林逸飛身上,帶着一絲詢問。
“那個……沈顧問,”林逸飛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眼神控制不住地四處亂瞟,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
“我……我剛學了個……呃,放松手法。”
“對緩解疲勞特别有效,想……想給您試試?”他聲音越來越小。
沈墨軒放下手中的文件,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
“哦?什麼手法?”
“就……就是一種,嗯,古老的東方按摩術!”林逸飛硬着頭皮胡謅,感覺自己舌頭都快打結了。
“對頸椎、肩膀特别好!您看您天天這麼辛苦……”他編不下去了。
沈墨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