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聿川也舉起酒杯,“前期應該不會。”
“我安排專人和夫人溝通,需要的話,到時候我來引薦。”
裴希霆點點頭,說:“你知道南宴記現在經營狀況怎麼樣嗎?”
“應該不會太好,他們的消費水平和國内政策完全相悖。”薄聿川說。
裴希霆搖着頭,破有深意地笑了笑,他拿出一沓文件給薄聿川,“你說的對,但你再看看這些數據。”
薄聿川接過來,翻開一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南宴記的這些财務數據實在太詭異了。
裴希霆說:“未來有一出大戲要看了。”
薄聿川冷笑一聲,内心卻翻起陣陣寒意,他這才意識到,顧冥河的手段的确是多。
溝通進行的很順利,他們本身就是朋友,相處起來沒有任何負擔,直到酒局快結束,薄聿川才得知,原來上次裴希霆利索地拒絕了與顧冥河的合作。
所以顧冥河才轉而尋找目标,和做傳媒營銷業務的張長鶴搭上關系,兩人一拍即合,貌似已經簽了合同。
他想過顧冥河會多方開展業務,搭上張家不奇怪,令人沒想到,顧冥河是在張長鶴騷擾尹岑之後去找他尋求的合作。
圈子就這麼小,顧冥河不可能不知道尹岑的事情,但他仍舊選擇和張長鶴合作,足以證明這個人為了利益,簡直是不擇手段。
薄聿川哂然一笑,默默看向窗外深藍色的天幕。
*
尹岑早就聽說附近新開一家特色餐廳,叫烏衣巷口,口碑不錯,喬京楚前段時間吵着要來,剛巧趕上她要去港城出差,隔日要早起趕飛機,沒時間過來。
顧冥河約她出來吃飯,問她想吃什麼,尹岑就選擇了這裡。
一段時間不見,兩人毫無生疏氣氛,點好餐後,顧冥河詢問她最近公司的狀況,尹岑把大概遇到的困難說了一遍,讓他不用擔心,“一切還算順利。”
顧冥河溫和一笑,“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慢慢來。”
“你還把我當小孩兒呢,”尹岑莞爾一笑,她故意隐去和張長鶴發生沖突的事情,
顧冥河:“營銷推廣這塊,我有一個合适的人選推薦給你,叫裴希霆,改天給你引薦一下。”
尹岑略做思忖,“文旅的那個?”
“你認識?”
“邵重洲的朋友,見過很多次,”尹岑忽然看到一片曙光,“我還有他微信,邵重洲生日加上的。”
顧冥河微微詫異,沒想到她竟然認識裴希霆,不出意外,薄聿川肯定也認識裴希霆——那他回國後的一切動作,都在薄聿川的掌握之中了。
不過,他和薄家的争端不想把尹岑牽扯進來,再深的話題他就沒有再提起。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事情,随時找我。”
尹岑說好,然後和他碰了一下杯。
*
夜色闌珊,盞盞燈籠把沉沒的夜色提亮。
尹岑跟着顧冥河向外面走,他們是在最裡側的那棟樓就餐,出去一定要穿過半個院落,本身有接駁車,但尹岑想剛吃過飯,走走也不錯。
沿着花園向外走,大概一百來米就到停車場了,顧冥河和她聊起以前Alliance剛成立時的趣事。
記得那時,YOYO剛進公司,她和尹岑年紀差不多,兩人都是在校大學生,不懂人情世故,公司大部分業務都是顧冥河在談。
一次商務宴請,尹岑見顧冥河喝不下了,私下偷偷告訴YOYO把白酒換成水,結果YOYO給桌上所有人倒的都是水,隻有顧冥河杯子裡倒的是白酒。
桌上幾個合作商氣得鼻子都歪了,連聲質問顧冥河到底是什麼意思,顧冥河當時都懵了,一向溫潤如玉的男人,霎時紅了臉,連說實習生不懂事,吃飯敬酒道歉。
當時尹岑也手足無措,不會打圓場,硬着頭皮和人家道歉,隻記得那晚顧冥河喝了很多酒,最終拿下了品牌入駐高端商場的最佳位置。
現下想起,尹岑覺得好笑又好氣。
YOYO身上還有很多奇葩的事,記得公司第一次年會,切蛋糕時,她端着盤子過去說,我想要一個蛋糕上的草莓。
正在給尹岑拿蛋糕的顧冥河隻好停下來,給她特意挑了兩個草莓放盤子裡了,當時公司的人都被YOYO的勇氣折服了,一度以為她是不是暗戀顧冥河。
後來相處久了才知道,她是真的虎。
顧冥河溫笑着說,“還記得你第一次在英國實習的時候嗎?
“當然記得,”尹岑說,“公司的大老闆來公司開會,領導安排我去把頂燈關掉,方便播放PPT,結果我手一抖,把總閘關掉了,整和大廈頂層全部陷入一片黑暗。”
“把大家都吓得不輕,以為停電了。”
顧冥河低低笑了,那時尹岑的第一反應是給他打電話,問他怎麼辦,他讓尹岑打開手機燈,遠程教她關電源。
兩人聊着天,一路走,一路笑。
盛夏的晚風絲絲夾雜着清甜的桂花香氣,尹岑擡手把長發塞進耳後,面上仍然挂着未消散得笑意,擡眸卻忽地愣住。
前方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群中央,薄聿川長身鶴立,隔着十米左右的距離,目光默默投向她。
大概靜了五秒鐘,對面的裴希霆帶人告别薄聿川,留下薄聿川和何聚兩人站在那裡。
氣氛陡然微妙起來。不安漸漸蔓延至尹岑的心頭不——知道薄聿川和顧冥河多少年沒有再見了,尹岑不知道如何開口,局促不安的情緒很快被顧冥河捕捉到。
顧冥河擡眸看了眼薄聿川,薄聿川始終沒有看他,他隻是目光沉靜地看着尹岑,一瞬不瞬地眼神,幾乎要把她看穿。
但顧冥河沒有移開目光,他的眼睛繼續盯着薄聿川,話卻是對尹岑說:“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