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膛起伏着,怔愣的情緒已然被憤怒取代,本是想起身與他對峙,卻看到趙扶蓁案牍上鋪着的宣紙,寫滿了“阿筝”二字。
“阿筝?呵,阿筝!”慕思凡将那沓宣紙拾起,而後瘋魔地将它們全部撕成粉碎。
慕思凡那張俏麗的臉蛋,此刻也因着怒氣全然扭曲:“我便說,你整日不着家,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八擡大轎娶過門的發妻你不珍惜,便在惦記不屬于你的女人。”
“若你真這般喜歡她,為何現在在你身邊的是我呢,裝什麼深情!”
趙扶蓁重重将手拍在案上,神色冷峻道:“你放肆!”
慕思凡怒極反笑:“你可知,二姐怎麼看你,她避你,如洪水猛獸呢…哈哈。”
趙扶蓁瑞鳳眼一淩,道:“你說什麼?”
慕思凡眼波流轉,眸含輕蔑:“這麼想知道?那…便求我。”
趙扶蓁聞言,似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之事,大笑不止。
他掀了掀眼皮,走到慕思凡身旁,擡起她的下巴:“不說是麼,孤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趙扶蓁喚了一聲,不知何時隐藏在屋外的侍衛便走出,将慕思凡押住。
“帶去暗室,拷打到她肯說為止。”
青硯撲通一聲跪下,瞥了一眼慕思凡,有些不忍,猶豫道:“殿下,暗室陰暗潮濕,不見天日,娘娘千金玉體,怎能忍受…”
趙扶蓁斜觑着他:“誰敢勸阻,便跟她一塊兒去。”
青硯面如菜色,再不敢言語。
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慕思凡,看着趙扶蓁陰冷的神情,心中第一次産生恐懼:“你想幹什麼!你不怕,我告訴父親…你的名聲,也會受損!”
趙扶蓁冷笑:“呵,你父親?不過是個草包。”
頓了頓,趙扶蓁凝着慕思凡,又道:“慕府真正的話事人,本就是英國公。孤的話,和從來在府中張揚跋扈的慕四娘子的話…你覺得,一生古闆守舊的慕修松,會聽誰的?”
慕思凡萬念俱灰,愣愣看着眼前這個與她記憶中溫雅和善模樣完全不相符的男人。
趙扶蓁擡了擡下颌,慕思凡身後侍衛手上力道便加重幾分,她拼命掙紮,尖叫道:“不要,不要!我說,我說便是!”
聞言,趙扶蓁原本平靜的面容有一絲的松動,他轉了轉指節處的玉扳指,似乎是有些緊張:“阿筝提起過孤?”
慕思凡聞言,嗤笑一聲想出言嘲弄幾句,但礙于心底的害怕,她隻低着頭道:“是啊,你同母親将與二姐的婚事退了後,我曾去找過她…”
趙扶蓁大手重重拍上木椅扶手:“她說什麼!”
慕思凡媚眼瞥向趙扶蓁:“她說,太子府并不是個好地方,讓我小心些。”
趙扶蓁眸光一滞,五指緊緊抓着扶手,用力到微微發抖。
慕思凡見趙扶蓁神情痛苦,心中湧起一陣快意,刹那間,報複的沖動蓋過了對趙扶蓁的恐懼:“殿下,您說,二姐與你不過一面之緣,卻這麼評價您,是不是您做過什麼,讓她特别的厭惡?”
慕思凡勾起嘴角,本想欣賞趙扶蓁惱羞成怒的模樣,卻見他倏地捂住臉,一聲聲癫狂大笑,從他指間洩出。
趙扶蓁埋藏在心底最疑惑之處,便被方才慕思凡的話擊中。
是啊,若此生慕雲筝與他什麼都未發生,為何他每每看向慕雲筝,都能在她眸中找到複雜情緒。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她也重活了一世。
隻不過,阿筝可能在同他賭氣,才轉頭找了别人。
趙扶蓁将手松開,微微掀了掀瑞鳳眼:“将太子妃押回房中。”
慕思凡目眦欲裂,搖着頭不敢置信道:“你,你不是說隻要我肯說,便放了我嗎!”
“我隻說不送你去暗室,何時說過要放過你?”趙扶蓁劍眉微挑,單手支着臉側:“你與她并不相似,但輪廓卻有幾分相像,帶回房中不準外出,斷食幾天,什麼時候将這性子磨平了,再放出來,别辱沒了這張臉。”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慕思凡想甩開侍衛的手,卻被死死摁在地上,淚水和塵土在她覆在她臉上,從來白淨的臉頰現在卻是滿面髒污。
心中抱有的,對趙扶蓁回心轉意的最後一絲期待,也在此刻化為烏有。
母親死後,她可以依賴的人便隻剩下趙扶蓁,趙扶蓁雖說過已心有所屬,但也因為愧疚,答應與她相敬如賓。
趙扶蓁給不了她真情,給不了她夫妻之實,可以,那便要加倍對她好。
吃穿用度的富足,府内所有人的尊敬,她都要有。
曾經的趙扶蓁,也确實做到了。
為何短短幾日,他便變了個人似的,這樣對她。
騙子,都是騙子。
她好恨,她好恨!
她一定要讓趙扶蓁為今日的羞辱,付出代價。
尖利的哭喊聲随着她被侍衛拖走,由近到遠,越來越小聲。
趙扶蓁似是完全沒聽到似的,腦海中浮現起前世與慕雲筝相處的點滴,嘴角不自覺翹起一個弧度。
若記得他們的過往,便好辦多了。
阿筝心最善了,不舍得真的抛下他不管的。
賀子規與她有肌膚之親又如何,阿筝不願意同他成婚,終究隻是沒名沒分的露水情人。
他才是,慕雲筝唯一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