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趴在操作台前彎着腰摸索半天才擡起頭：“哦，這上邊寫了視頻僅保存一周，半個月前的應該是看不到了，你有什麼急事嗎？”

雖然早就想過有可能是這樣，但江杼還是覺得有點失望。

“大爺，您記不記得我從這帶出去一個人偶，很漂亮，有藍色的眼睛... ...”江杼盡量描述着加雷斯的外形，期望大爺能想起來些。

“哈哈哈，江小子，你從這帶走的人偶那麼多，我這老頭子年紀大了怎麼能記得住呀... ...”

大爺這句話點醒了江杼，是啊，從這帶走了這麼多的人偶，雖不敢說自己有何功德，至少都讓這些人偶有了一個不錯的歸屬，唯獨，加雷斯卻是因為他，再次受到了傷害。

江杼慌忙地拿出來自己的通訊器，想要翻找照片給大爺看，可剛點開屏幕江杼猛的頓住了雙手，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跟加雷斯拍過照片，手指停留在屏幕上，卻不知該觸碰哪裡。

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加雷斯的關注原來這麼少，少到... ...有一天，找不到了，他都不知道該往哪找，連張貼尋人啟事的照片都拿不出來... ...

“哎，對呀，有沒有照片呀，拿給我看看，說不定我這腦子還能想起點什麼來。”

江杼看着大爺久久不語，最終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牽強的扯了扯嘴角，算作回應。

沒... ...沒有照片。

江杼離開回收站前看了看那台架在最高處的粉碎機，在它旁邊的是數不盡的人偶，他們是沒有人要的，是被抛棄的，而那台粉碎機就這樣居高臨下，仿佛透露着陰冷的寒氣将這些破破爛爛的人偶籠罩着，揮之不去，逃脫不離。

那天，加雷斯是不是也是像現在這樣，衣不蔽體的趴在地上，等待被摧毀的命運，他會不會還有些意識，知道自己即将要被粉碎的結局，會不會後悔... ...當時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會不會後悔被自己帶回家... ...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再次受到傷害，不會經曆被抛棄兩次的痛苦... ...

江杼不敢再想，自責的情緒瞬間就将他籠罩起來，江杼想，這都是他的錯... ...

他看着地上這些人偶沒有要再将他們帶回家的沖動，不是江杼無情，他隻是怕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

“怎麼？還看上哪個了？”大爺溜達這走到江杼身邊。

大爺這話在江杼耳中聽來隻覺得有點奇怪：“... ...看上哪個？”江杼随即問道。

“是呀，你不是隔段時間就回來撿兩個人偶回去嘛，這次又看上哪個合眼緣了？”

門房大爺隻是随意的玩笑兩句，卻直接簡單的把江杼藏于内心的，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想法說了出來。

合眼緣嗎？

是啊，他江杼可不就是看上了加雷斯才把人帶回去了嗎？

隻是，他太沒有責任心，沒把加雷斯照顧好。

“大爺，您說這些來到這裡的人偶都是被人扔掉的嗎？”

“那當然，這些人偶都是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沒法再用了，隻能送來回收站了。”

江杼擡頭盯着那台粉碎機，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發問也像是喃喃自語，說話的聲音很輕：“那會不會有人偶是自願來到這裡的呢？”

“什麼？”大爺有些聽不清江杼的話，大聲詢問道。

可江杼并沒有再次重複問題，隻是自己默默填上了答案：“因為人偶也覺得跟人類在一起生活... ...太痛苦了吧。”

*

沒有找到錄像的江杼情緒不高，他沒有再去工作室，左右比賽時間早就過了，因為一個比賽把加雷斯丢了，江杼隻覺得有種得不償失的感覺。

從前加雷斯在他身邊時，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隻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局外人，總有一天是要回到自己本來的世界裡，對于這裡的人和物都盡量少些情感糾葛。

可是江杼現在卻很少想起回家的事情，連系統都沒再提起，就好像系統不斷讓自己去參加比賽就是為了遇到加雷斯。

“主人，歡迎回家。”

加雷斯站在門口，雙手在身前交疊，面帶笑容，躬身彎腰，行禮問好，一樣不落，市面上最頂配的人偶也莫過于此，可江杼看着卻覺得這麼膈應。

面對加雷斯的笑臉相迎，他卻說不出什麼别的話來，隻能扯出了個笑容，幹巴巴的應了一聲“好。”

一旁的珂珂将這一幕看在眼裡，珂珂眼明心亮，他知道主人心裡難過，看着加雷斯的言行舉止，心裡難過，卻不能，也不願對加雷斯發脾氣，隻能不斷勉強自己。

珂珂隻能将加雷斯拉去廚房，讓人将飯菜端出來，自己去了機房找主人。

“主人，您最近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