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時,燕涼和暝前往了王宮附近。
德蘭格希的山岩土質密、植被繁茂,并且坡度較緩,哪怕是這種暴雨都沒有山體滑坡的預兆。
王宮下方最主要的建築有神殿、以及三位大公和其他幾個大貴族的莊園,他們是内城主要的構成部分,像是王宮外堅定的衛士把王宮擁簇。
最緊挨着王宮的是神殿,這裡的人是有信仰神明的,名字就叫做“德蘭格希”,王國的名字就源于祂,不過重名還是會引起不少歧義,所以這裡的人通常直接喊其“神”,而非直呼其名。
現在是晚上七點左右,時間不算晚,但是神殿已經大門緊閉,連一點光都沒瞧見。
這座建築僅次于王宮的宏偉,多處利用尖頂設計,主色調為白,在大雨裡也不減瑰麗聖潔感。
神殿很大,燕涼和暝繞到後面還費了些時間。
然後他們對上了一堵很高的牆。
牆……這裡怎麼會有牆?
燕涼在黑壓壓的夜幕裡看清了那牆,很長,從山的這一頭連綿到另一頭,把整個王宮嚴嚴實實包裹了,這牆大概有十米多高,之前從大公的莊園往外看建築密集,以至于燕涼并沒能看到這堵牆。
燕涼:“這是城牆嗎?”
暝:“是。”
然而這個設計怎麼看都十分違和,城牆沒有建在王國的外圍卻建在了王宮的外圍,明擺着王宮的安危高于民衆之上。
這個王國是真如描述中那般美好嗎?
燕涼心裡那股異樣感更甚,可惜他手裡的信息還是太少,連一條完整的線索都無法整合。
“要是我想要進王宮裡是不是隻能翻過這堵牆嗎?”燕涼想起背包裡的鈎索,心道要翻過去也并不是難事。
“非召請的話王宮的确難進,城牆上有守衛巡邏,不過他們巡邏時間都是有規律的。”暝接着道,“馬上要下雨了,燕涼,現在不是進去的時候,下雨的時候太危險了。”
“好,我知道,我不過去。”
燕涼心底一軟,他也不是非要這下就去看個究竟,王宮人多地方大,他就這樣進去也是無頭蒼蠅亂轉。
兩人沿着城牆走了段路,燕涼依照暝給他的地圖把地形一一對應,沒過多久,雷聲轟鳴,雨水刹那傾盆而下。
暝及時撐開了傘,可就算打傘,在這種暴雨天裡作用也微乎其微。
很快兩人躲到一處屋檐下,渾身濕了個透徹。
“早知道今晚不應該讓你跟我出來的,萬一明天生病就糟糕了!”燕涼抹了把臉,略長的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臉側,有些狼狽。
暝也沒比他好多少,濕衣服更顯得他身軀清瘦,但那雙眼睛仍舊分明,在雨中的對視讓燕涼有種安心的意味。
閃電一瞬間将德蘭格希照得恍若白晝,雷鳴炸響,暝把傘傾斜下來,擋住從燕涼方向灌來的風,“我不會生病的,倒是你,冷嗎?”
燕涼笑道:“不冷,我背包裡還有藥,生病也沒關系。”
暝點頭,他不會幹涉燕涼的任何行動,雖說心裡有些不放心,但還是尊重燕涼的選擇。
“我們身後是大法官的莊園,”兩人這會也不着急回去,暝給燕涼介紹起來,“大法官是德蘭格希最高的官職,不僅為王宮效力,也是神殿的神職人員,他的莊園雖然比大公他們小得多,但是權力比他們更高一層,僅次于國王。”
燕涼了然,“相當于古代的丞相?”
暝:“沒錯,我從大公那裡聽說這屆大法官很年輕,十五歲的時候就入職了皇宮,因為有神殿的托舉很快就坐上了大法官的位置。”
燕涼:“他風評怎麼樣?”
暝:“不太好,這任國王幾個失誤決策都有他的參與,甚至有民衆在背地裡準備讨伐他,這在德蘭格希前所未有。但國王貌似沒有讓他下台的意思,出席什麼大型活動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燕涼從暝的話裡慢慢品出點不同的意思,德蘭格希這個副本有空間限制,玩家分布也散,能被暝介紹出這麼多信息,至少也是個支線人物。
除了大法官就是一些其他重要職位,例如空懸的首相位置、還有财政大臣、宮廷總管之類的,這些都是内城人員,也是德蘭格希非皇室的最有權勢的人。
暝:“之後就是皇室成員……國王、王後,還有他們一個女兒。”
燕涼略感意外,“隻有一個女兒?”
暝:“嗯,聽說國王那方面有些問題,和王後結婚二十多年隻有一個女兒,聽說還有腿疾,無法行走。”
燕涼:“腿疾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
暝:“先天的,國王和王後曾是表姐弟。”
燕涼:“難怪……”
近親結婚在東西方的舊社會都很常見,生出來的小孩也總是出現各種問題。
燕涼:“不過他們既然是表姐弟,這麼多年都待在一起,應該感情很好?”
暝:“大公說他們一直很要好,就算國王沒有生育能力、這幾年生着大病,王後還是守在他身邊,一個情人的影子都沒有……”
“但太要好也是會出問題的,前年就傳出國王生病的消息,理政能力一直在下降,原本他就比前君主更為軟弱無能一些,一生病,王後就攬了大部分權力。”
從暝的話中,燕涼大概捋順了德蘭格希的權力構成,總共分割為四塊,一部分是身後站着神殿的大法官,一部分是和國王連體的王後,一部分是其他大臣,一部分以三大公為首的貴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雨不僅沒有變小的趨勢,還越來越大。
“這雨太大了,我們要不要回去?”燕涼提議道,他看見暝的身影被風吹得很是單薄,心裡隐隐泛疼。
這人怎麼會看着這麼瘦,平時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那裡……”暝擡起眼,正要說些什麼,青年一身雨水味就摟住了他。
燕涼接過傘,把傘壓得很低,噼噼啪啪的雨聲打在傘面上很響,他的臉貼在暝的脖頸上,悶聲道:“你身上好冷,真的不會生病嗎?”
屬于另一個人的熱氣源源不斷地湧來,他們皮膚挨着的那一塊尤其燙,青年唇也貼在他頸側,輕輕啄了啄。
暝緩緩回抱住他,笑了笑,“雖然我也想再抱會,但你知道我剛剛看到了什麼嗎?”
青年聲音悶悶的,“什麼?”
“昨天我們在酒館見到的那一支傭兵團,他們出現在那了。”
雨太大,天又黑,沒什麼照明的工具,要是沒有暝開口,燕涼可能真的注意不到那幾人。
燕涼順着暝指的方向看去,辨認了一下方位,“還記得他們之前在酒館裡說要去南部廢棄的礦坑裡躲着戰争,現在看來是已經出發了。”
這個夜晚還不知道有多少貴族要出逃,暴雨對有些人來說是災難,對有些人來說是掩護。
燕涼想起來在和暝說話途中隐約聽到的系統播報,這會拉出了系統版面仔細一瞧,發現今天已經死了三人,其中兩個集中在來暴雨這段時間。
因為暴雨的緣故死掉?
燕涼心裡有了猜測,低頭對暝道:“我們回去吧。”
他們正準确找條合适的路線回莊園,一道明明滅滅的光出現在高處。
黑暗中這抹光尤其的刺眼,燕涼腳步一頓,示意暝往上看。
那光在城牆上,和他們隔着有些距離,若不是兩人身體條件都遠超常人,恐怕注意不到。
“有人提着燈在上面……這種天氣他們還要巡邏嗎?”燕涼眯起眼,再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城牆上的人隻能看清一個剪影,他貌似在長杆上依次挂着什麼東西,等他走後,燕涼和暝才走近去看他挂着什麼。
挂東西的位置位于主街道前,旁邊就是王宮大門,燕涼摸出光球往上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