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第四天,傍晚,雷雨交加。
自稱是羽人的一位長老帶帶着一夥羽人,擡了一副屍體堵在山腳下那條路口,義正言辭指責德蘭格希的人殺害了他們族人。
證據是屍體胸口上的一根箭,羽人自稱從來沒有制造并使用過這類武器,他們隻見過德蘭格希的人使用。
“就憑一根箭斷定是德蘭格希的人做的,還有其他證據嗎?”燕涼問。
暝搖頭,“我隻是聽到傳信的人說了幾句話,其他的無從得知。”
燕涼琢磨片刻,“其他的倒也不重要,無論真相如何,羽人擺明了是想要找個借口開戰。”
“嗯,看樣子羽人還打算把屍體一路擡到王宮前……”
羽人要向整個德蘭格希的人宣告自己的族人是被他們殺的,好像在訴說這場戰争的開端是多麼迫不得已。
暝話到結尾時頓了頓,燕涼拿了幹毛巾蓋在他頭上,上手擦過他發尾,力道恰到好處,見他話頭停住還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煤油燈爆出一個噼啪的火星子,轉瞬又被雷聲蓋過。
屋裡有些暗了,暝微微垂下頭,注意到在來之前燕涼數的那一地的行李,突然問:“你想什麼時候走?”
“一個合适的時候?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好多天後。”燕涼用手背輕輕貼了一下暝的發絲,“沒那麼濕了,不過還是得再擦一下,免得着涼。”
暝任由他把自己頭發擦幹,也沒再說什麼自己不會生病的話了。
……
項知河和一些重要的臣子貴族被緊急召進王宮裡,這次的殿内隻有國王在場,一副幹樹皮長在椅子上般,開口時臉上有幹癟的皮肉聳動,像是要化掉的蠟像。
國王好似許久沒說過話,一張口就是利器劃過磨砂紙的音色,沙啞刺耳,“羽人現在到哪了?”
他們是圍着一張巨大的長桌坐的,大臣們隐晦地掃了眼彼此,站在國王邊上的士兵道:“大概還需要兩個小時抵達王宮前的主道。”
一位大臣憤慨地拍桌道:“簡直荒謬,随便拉個死人就說是我們殺的!竟然還要把死人擡上來,這是完全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他們要找兇手,我們不就給他們一個兇手嘛。”
開口的是隻肥頭大耳的貴族,他衣服松垮垮的,露在外面的皮膚泛着油光,“一群鳥人而已,非得叫我過來,不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嗎!”
找兇手是假,找開戰理由才是真,但凡有點腦子的心裡門兒清,可當這話從一堆癱在椅子的肥肉中吐出時,竟然也沒什麼讓人想反駁的欲望。
衆大臣心裡既是厭惡又是鄙夷,嘴上卻沒說什麼,這癱肉和王後血脈相連,是其親弟弟,卻沒有半分跟王後相似的地方,完全一個天一個地底。
國王坐在主位,凸出的兩隻眼珠子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看向項知河:“神殿那裡如何?”
項知河恭敬道:“禀陛下,得知此事後我就趕來了王宮,還未清楚神殿那邊的情況。”
國王正欲說話,猛地咳嗽幾下,那個勁把項知河看得眼皮直跳,生怕這人一下子咳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