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們等你。”
……
雷雨裡多了兵刃交接的脆響,也許是此地的神明難得有點可憐他子民的意思,淩晨的雨不算大,那些半成品火炮派上了用場。
稀稀拉拉的轟炸聲伴随着幾處羽人的跌落,對面大概沒想到他們會有這種熱武器,作為前鋒的羽人們急急躲避,但大範圍的攻擊還是讓他們有些慌了手腳。
好不容易靠近德蘭格希,藏在建築後的士兵亮出弓箭,直直沖着那零星的幾個羽人。
戰争開端,羽人竟有不敵之勢。
雙方僵持住了。
.
燕涼耳邊的系統通報連續響了好一會,又沉寂下去。他看着眼前茂密得無邊無際的樹林,擡手摸了把匕首出來,在樹上刻下一個隐晦的刻痕。
一行人踩進了濕漉漉的草叢中。
“裡面有磁場幹擾。”
項知河手上拿了個類似指南針的道具,越走進樹林的時候指針就轉的越亂,不到幾分鐘就沒了用途。
這并不在意料之外,他收起指南針,和燕涼一起開始記周圍的地形。
“你和國王說了什麼?”燕涼砍斷了攔在前面的一根樹杈,臉上分不清是雨水多一點還是汗水多一點。
“我問了他王後的事,但是他好像還是不肯告訴我。”
項知河說:“我低估了他們的感情,國王對王後也許有失望,但他可能是真心地把權力讓給王後了——讓給了王後,這個國家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無論你做什麼選擇,你永遠是我認定的大法官。】
這是國王最後的話。
若項知河真是德蘭格希的大法官,說不定聽完這話心裡一感動,就不想走了。可惜他隻是個臨時替了身份的,對這個王國沒有絲毫的眷戀,就像千千萬萬個玩家一樣,他隻想要活下去。
燕涼:“聽你這麼一說,王後像是罪魁禍首一樣。”
“其實說到她……我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哪裡見過……”項知河微怔,“面熟的話,難道是玩家?”
燕涼:“既然是玩家,她難道不應該是做好對付羽人的準備嗎?可是從你口中聽來她像是攪局的。”
項知河皺眉,他認為自己肯定漏掉了很多關鍵信息,可是回去也不是個好辦法。
沒得到回應,燕涼往身後看了眼,這一眼就是鋪天蓋地的霧雨,如同吞來的巨口。
他們明明沒有走多遠,可現在已經看不到王宮的影子了。
燕涼去看暝,對方呼吸很淺,動作也輕,讓他有點害怕把人給丢了。
注意到青年的視線,暝露出一絲笑意,“我們現在在下山,小心。”
在下山……?
這句話突地點了一下燕涼,他回過神,開始回想看過的地勢圖,這片山巒跌宕起伏,如同海浪一般,剛翻過王宮進入這裡時,明明是上山。
他們這麼快跨過了山峰下山?
不太對勁……
為什麼他完全沒有上山下山的感覺,而是如履平地一般?
燕涼停下腳步,蹲下去翻開大片草皮,幾處樹根霎時暴露出來,昭示出向下的趨勢。
他們的确在下山。
“怎麼了?”項知河跟上來後有些疑惑他的舉動。
燕涼:“你覺得我們是上山還是下山?”
“上山——”項知河随他視線看去,卡殼了。
半晌,他道:“我們的方向感也在受影響。”
“再往前走一會。”
燕涼急需印證一個猜想。
三人加快步伐,不過幾分鐘,前頭豁然開朗——王宮的影子赫然浮現。
“敢情我們忙活半天,是兜了個圈子回來。”項知河無奈地抹了把臉上的水。
燕涼沿着樹林外圍走,不一會就到了自己先前做标記的樹前。
之前留下的砍伐痕迹還在,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這片樹林沒有那種能瞬間自我修複的奇幻功能。
項知河:“接下來還打算沿着這條路走?”
燕涼:“我們根據樹根的朝向走。”
這個辦法雖然累,但的确很管用,臨近中午的時間,他們總算登上了第一個小山峰。
三人就算做了防水措施渾身也濕了個透徹,囫囵吞了點幹糧,又繼續往前走。
黑森林越深處,植物愈發繁茂,哪怕燕涼和項知河體力極好,一趟砍下來也很是疲倦。
“找個地方度過今晚吧。”燕涼在一片巨大的樹蔭下停住,這裡甚至站不下三個人,但卻是他們看到最寬敞的空地了。
燕涼道:“你昨晚不是沒睡好?今天暫時先這樣吧。”
項知河平複着呼吸,“也行。”
升級後的系統商場在這種時候派上了極大的用場,等燕涼把周圍的雜草都清理幹淨了,項知河已經搭好了帳篷,還用道具點了個火。
“委屈兩位今晚得跟我擠一個被窩了。”項知河幹完活就開始挑事,“誰想跟我挨着?”
燕涼冷漠道:“你守夜。”
項知河:“你前一句關心我沒睡好的話是假的嗎?”
燕涼:“客氣一句,你還當真了。”
……
傍晚時分,雨林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雨再次停了,可樹葉上的水還在滴滴答答往下落,砸在帳篷上有些吵。
燕涼黑着臉拉開簾子,坐到了暝的旁邊。
“怎麼了?睡不着嗎?”
暝輕輕問道,火光跳躍,印在他側臉。
燕涼:“你在外面,不在我身邊,我怎麼睡得着?”
——他怎麼也沒想到是暝守夜,他跟項知河睡一個空間。
暝笑了笑,“我不用睡覺,自然适合守夜,而且你們白天都出力了,晚上我來幫幫忙不好嗎?”
話雖如此,可燕涼還是不适應除暝以外的人躺在他旁邊。
暝由着燕涼坐在他身邊,拍拍自己肩膀,“靠着我睡會?”
這姿勢說不上話不舒服,卻讓燕涼心理上自在很多。
沒過多久,青年就陷入了淺眠。
火光的另一邊,虞憶緩緩顯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