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木屋中,一股馥郁的香料氣息沖散了森林裡的泥腥氣。
屋内的擺設和它外表看上去一樣溫馨,進門就是桌上擺放的花草,四張椅子依次排列,再往裡走就是幹淨簡單的小廚房,并排找的隔間裡是上下樓梯。
廚房的窗戶上挂了幾籃子東西,有些裡面塞了煙熏肉,有些放着佐料。
砧闆上擱置一個切到一半的南瓜派,主人好似切了一半又因為什麼着急忙慌離開了,刀草草撂在了旁邊。
在廚房的一側還有個小壁爐,燕涼伸手去碰了碰裡面和灰燼攪弄在一起的柴火,冷的,但是不潮,最近應當是用過的。
至于樓梯,向下通往的地方有扇木門,還上了鎖。而向上是一個窄小的閣樓,裡面鋪了一張低矮的床,灰撲撲的被褥被疊得十分整齊。床頭一個小櫃子上還有剩了半截的蠟燭,其他剩餘的就是一些放在矮櫃裡的衣物……
都是男人的衣服,乍看尺寸和項知河之前在河邊猜測那些腳印的主人體型很接近。
三人粗略把屋子看過一遍,好像并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或許他們還得等主人回來。
再次回到樓下,項知河眼神落到他們進來推開的那扇木門上,因為背面長年累月撞在牆上,有不少地方出現了磨損,甚至是一些不明污漬和劃痕。
和這個木屋展現在他眼前的溫馨不太協調。
項知河回過神,聽到燕涼在和暝說話。
“糖果屋的故事?”出聲的是暝,他歪着腦袋,像是在疑惑燕涼沒有記憶卻能說出這麼一個故事來。
“嗯,我好像是聽過這麼一個故事……”燕涼眉頭緊擰,“一對兄妹被遺棄在森林,遇到了一個被面包、糖果、充斥的糖果屋,但其實這個糖果屋是女巫用來誘拐小孩的……兄妹兩在吃糖果的時候被女巫抓起來圈養,女巫想要把他們養得更肥後吃掉,最後卻被兄妹倆用計謀反殺了……”
項知河說:“我也覺得這個故事耳熟,你怎麼會想到這個故事?你認為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糖果屋?”
燕涼緩緩道:“這裡,和我們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有些違和。”
他的感覺和項知河的很相似。
從木屋的布置來看,生活在這的主人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并且患有一定程度的強迫症。
門口放了新鮮的木材,但是他們并沒有在木屋内外找到斧子一類的工具。
——而他們之前發現的那把斧子坑坑窪窪的,沒有做到很好的保養,不像是主人會使用的。
所以斧子去哪了?
廚房還有沒處理完的南瓜派,最合理的猜測是主人遇到什麼突發狀況把斧子拿走——
但很快燕涼就打消了這個懷疑。
濕漉漉的泥地上留了幾串亂七八糟的腳印,在他們來之前還是沒有的,這些腳印是他們剛剛留下的。
如果屋主人是今天出去的,不可能沒留下痕迹……
燕涼再次回到廚房,他嗅了嗅南瓜派的氣息,再用手指輕碰了一下。
南瓜派也是新鮮的。
糖果屋的故事……糖果屋是一個誘餌。
這個木屋會是嗎?
燕涼擡眼,又注意到了一處細節。
廚房裡是有一扇窗戶的,許是因為降溫的緣故,上面已經包了一層白色的窗紙。可這油紙很髒、髒到泛黃了。
上面有些褐色的痕迹,細看如同幹涸的血,呈噴濺狀,貌似是砍什麼東西不小心濺上去的。
燕涼湊近窗紙,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屋内很靜,他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打在窗紙上,上面常年積攢的油脂氣息終于讓他聞到些許……木屋裡香料氣息太重了,連廚房也無法避免。
忽的,一道細長黑影從窗紙上掠過。
燕涼猛退了一步,鞋跟陷進地毯裡,半點聲音沒發出,但腳下異樣的柔軟差點讓他沒站穩。
地毯……
燕涼一時沒顧上黑影,他回想起自己剛來這個木屋,竟然沒注意到廚房有地毯。
屋裡還是暗了些,在照明工具稀缺的時代,很多細節都容易藏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燕涼拿出光球道具,終于看清了地上的全貌。
這種地毯不是貴族家中那種編織的地毯,而是一塊巨大的灰黑獸皮,上手一摸毛還沒摸到什麼灰塵。
獸皮旁邊是簡陋的壁爐,後者并沒有特别精巧地将火阻隔,要是燒起柴來,可能火星子一跳就把獸皮給點燃了。
燕涼眼皮子突突直跳,心裡那種違和感更重了,加上外面的黑影,直覺告訴他這裡不适合久待,至少他需要再觀察一陣子。
燕涼準備把想法告訴另外兩人。
可當他扭過頭,視線凝滞。
廚房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了。
.
“咕噜咕噜咕噜……”
用石頭磨制的彈珠從床底下滾了出來,在暝的腳邊停下。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調皮孩子躲在那裡玩彈珠。
暝撿起彈珠,它已經被玩得光澤圓潤了,花紋獨特,粗看像寶石。
又有一顆彈珠滾了出來,在木質地闆上砸出悶響。
他很配合地去撿起它。
身後,通往閣樓的活闆門被緩緩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