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狐疑地環顧四周。
昨天半夜,他隐約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迷糊地醒過來,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難不成是錯覺?
然而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接下來的每一天皆有詭異聲響。
“咔——”
并不算響亮,但清脆至極,像是有什麼細小的物品被撞翻在地。
青年立時驚醒。
他極為認真地豎起耳朵聆聽,依舊沒能辨别出來是何種生物在搗亂。
謝寒杉不再遲疑,當即坐起身來,一掌拍開床頭燈。
光亮刺眼,他強迫自己眯着眼睛審視周圍,空無一物。
首戰宣告失敗。
困倦的青年重新倒回被窩。
“小子你身上留有奇怪的妖味,最近小心點,不要孤身去偏僻的地方。”
謝寒杉倏然間回想起貓頭鷹老太太的叮囑,心情一度有些複雜。
對方跟到家裡來了嗎?
究竟是圖什麼呢?
困意翻湧而來,青年來不及多想,意識滑入沉眠的深淵。
翌日梳洗時,他陷入沉默,敢情那不知名的妖怪跟着自己是為了幹家務?
浴室的洗手台被收拾得不染纖塵,連梳子都端正擺放在木頭架最上方。
謝寒杉有時用完東西就随手放下,不會特地去整理,掉落的發絲更不可能在當天弄幹淨。
青年踮起腳尖,努力伸長手臂去取木梳,不多時便懊惱地閉眼。
放得太高了……拿不到!
作為一名平面模特,他的身高有181,怎麼也算不得矮了。
誰知今日遭遇滑鐵盧。
謝寒杉懶得費力,索性不梳了,發辮一紮就算完事。
他窩進沙發,兩條長腿交疊,心裡盤算着将那隻妖怪逮捕歸案——擾人清夢屬實是重罪!
當天夜晚,謝寒杉強撐着沒有入睡,默不作聲地趴在床上。
不知等了多久,微妙的拉扯感自發梢傳來,他立刻垂手往下一撈!
本以為會二度落敗,誰知一擊即中,毛絨觸感傳遞至手心。
青年起身開燈,凝神一看,原來是一隻……灰色倉鼠。
圓滾滾的身形一動不動,四肢平伸,連同眼睛也緊閉着,仿佛當場暈過去了。
看樣子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謝寒杉萬萬沒想到妖怪的膽子會小到這種地步,大抵也跟種族有關吧?
他一言不發地打量着,手上倒是遵從本心,來回揉搓倉鼠柔軟的毛發。
青年很是喜愛毛茸茸的萌寵,平日裡忙于工作就沒有飼養。
如今倒是抓到了現成的,還是不用費心、會主動做家務的那種。
謝寒杉思索幾秒鐘,垂手戳了戳倉鼠的腹部,嚴肅詢問道:
“你能變成人嗎?”
“……”
回應他的是一片死寂。
謝寒杉放下心來,猜想世界上應該也有不會化形的妖怪。
他又轉身去看床頭櫃,擔心這隻倉鼠半夜偷溜,幹脆扯過一條充電線,往他脖子上一纏。
青年動作沒停,一邊認真地解釋,顯然毫無愧疚之心。
“不好意思,你也不是一般的倉鼠,不會死的吧?我多勒兩圈,怕你跑了。”
成功逮到犯案目标,謝寒杉放心入睡,醒來已是正午時分。
床邊那團灰色毛球還在,沒有畏罪潛逃。
“就是你幫我收拾屋子嗎?”
青年半撐起身來,指尖彈了一下倉鼠腦袋,另一手捏起他進行審問。
“你怎麼還在睡?”
謝寒杉的眼睛是标準的丹鳳眼,内眼角朝下墜,眼尾略微上挑。
他掀起眼簾的時候總是楚楚動人,眼眸瑩潤澄澈,可一旦睫羽垂落就顯得倦怠,有種鮮明的距離感。
青年昳麗的面容迅速放大。
倉鼠全身的絨毛悉數炸起。
“嘭!”
毛茸茸消失,隻剩一位高挑少年。
舒硯歸徑直壓到謝寒杉身上。
事已至此,裝暈也沒用,于是他堅定地開口,“嗨,老婆!”
此時青年仰躺着,烏發散開,纖細脆弱的脖頸似乎一手可握。
令人隻想攥緊他手腕按到榻上,以绯色吻痕侵染那抹無暇的純白。
舒硯歸莫名感覺到口渴,喉結上下滾動,竭力克制住某種難以言說的沖動。
謝寒杉輕飄飄地掃他一眼,語氣很溫和,甚至還微笑了下,“你怎麼可以變成人呢?”
“離我遠點。”
青年驟然變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