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從窗簾縫隙裡鑽進來,亮得刺眼。
江琳腦袋昏昏沉沉的,醒不來,隻覺得光線極大地影響她的睡眠質量,惹得她頭痛更嚴重了。
“怎麼這麼亮啊……”她低聲呢喃着。
下一秒,“嘩啦——”一聲,窗簾被拉緊。
屋子裡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琳将被子扯過頭頂,蒙着頭,再次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身邊的位置空了下來,曲迎摸着黑出了房間,帶上了門。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屋裡仍是一片漆黑,根本分辨不出時間。
江琳摸出手機,看見屏幕上亮起的18:16,心裡一驚。
她摸過吊帶,扯開窗簾,日暮的餘晖透過大片狹小的窗戶掃進來,晃得江琳下意識閉了下眼睛。
她緩緩坐在床邊,無神地望着窗外。
一覺起來就到了傍晚,心裡湧起一股止不住的落寞,宛如被世界切斷了聯系。
江琳往床頭一摸,本應空空如也的杯子竟然沏滿了溫熱的開水。
指腹明明被暖意包圍,可江琳的手卻僵住。
果然。
曲迎不知從那個角落裡冒出來,“醒了?”
她嗯了聲,“你還沒走啊?”
“…”
這是他家,讓他走?
曲迎似乎有點被噎住,但很快又還擊道,“是啊,這不是怕你不滿意。”
你…
她…
江琳咽下去就要脫口而出的回答,曲迎這話說的,她怎麼回答都不對啊。
說滿意,他豈不是尾巴要翹到天上,說不滿意…
她從不說昧良心的話。
“……那你怎麼沒叫醒我?”
“這就急着走了,”曲迎笑得促狹,“昨晚不是還喊着不想走嗎?“
意識到自己隻穿了件低領吊帶,江琳抓起被子就往身上擋,嘴裡還念叨着,“往哪看呢,别瞎看!”
“你這是…?”
曲迎打量了下那薄薄的被子未能遮蓋的,她那裸露在外的皮膚,輕笑到,“還沒穿褲子就不認人了?”
江琳臉一熱,撇過頭,不理他。
不知怎麼的,一向伶牙俐齒的她,到這時候,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竟然隻能繳械投降。
“你出去,我換衣服。”
不等曲迎回答,她幾乎是強迫性地把曲迎退了出去。反鎖好門,江琳貼着門站穩,捂着胸口深呼吸。
她酒量真的退步了。
區區幾杯雞尾酒都沒堅持住。
對于昨晚的記憶,隻能回憶起零零散散的碎片,細枝末節倒是記得挺清楚,她甚至還能回憶起一些熾熱的溫度……
可那些碎片化的片段實在是太難串起來。
江琳心煩地捶了幾下自己的頭。
趿拉着拖鞋走到了客廳,卻不見曲迎的蹤影。說是客廳,這狹小的十平米,除了擺着個不知道幾手的沙發,和一張破破爛爛的桌子,幾乎是無處下腳。
倒是更像個陳舊的倉庫。
曲迎從廚房走出來,問,“你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江琳别過頭。
曲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說,“你喝這杯,熱的,房間裡那杯水應該涼了。”
江琳握着那杯水,尴尬得不知從何開口。
“你到底想說什麼,江琳?”
江琳吸了口氣,胡亂道,“你這客廳夠亂的。”
“還行吧,湊合住。”
“你不是還沒畢業嗎?”江琳說,“怎麼不住學校宿舍,還出來租房?”
“學校有門禁,我經常去應付甲方的酒局,也趕不回去啊。”
“那你就能翻牆回去啊,”江琳斜眼看他,“你不會不敢吧?還是根本就翻不動啊?”
曲迎伸手敲她頭,“江琳,我看你是睡懵了吧,你也不想想,我一兩點翻回去,舍友還睡不睡啊?”
“再說回去也不方便,又沒課,我都不怎麼回學校了。”
江琳好奇道,“你這麼小就出來創業,你家裡人也不反對嗎?”
“我小?哪小?”
“你……”江琳咬了下嘴唇,“你想聽實話嗎?”
曲迎倒是無所畏懼,“行啊,你說。”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選擇不說,說出來就是讓曲迎得意的話,何必自找麻煩,她轉頭打了個哈哈,“你心眼小。”
曲迎樂了,“我心眼小還能收留你?”
“你隻是偶爾發一次善心。”
曲迎道,“偶爾一次還讓你碰上了,你什麼運氣啊,江琳。”
“一會兒出門趕緊去買張彩票吧。”
江琳擠出一個笑容,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說道,“我哪有你運氣好,年紀輕輕就創業成功,财務自由,馬上走上人生巅峰呢。”
“别捧殺我,”曲迎搖頭,“混口飯吃罷了。”
江琳低頭喝水,她混亂的思維實在是無法令她提起昨晚的事,每每到了唇邊,又被她咽下去。
她不是什麼老古董老封建,對這件事情并未諱莫如深,隻是從未想過會發生得如此突然,而發生的對象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