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聲,收到新消息。
順着聲源,江琳從沙發縫隙裡摸出手機。幾乎是第一反應,她飛快地打開了靜音。
是裴景宸發來的,滑雪時幫她拍的照片。
還沒來得及點開看。
“你還吹不吹頭發了?”
曲迎面無表情地在她身後問道。
她極速将手機反扣住。
“不吹了,我覺得幹得差不多了。”
“裴景宸?”曲迎細細複述着方才掃到的名字,“他找你幹什麼啊?”
江琳嗆道,“你管我。咱倆什麼關系啊你問我這些。”
其實江琳也不明白自己心裡徒然冒出的心緒是從何而來,但她下意識是用厭煩去掩蓋。
他語氣淡淡的,“哦?那你們是什麼關系啊?”
“能一起滑雪但是見不得人的關系?”
“都說了你不用管。别血口噴人。”她翻白眼。
曲迎不痛不癢地回擊,“江琳,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你這麼護着他,那你現在應該出現在他家裡,而不是我家。”
“我願意去哪去哪。”江琳拎着外套,站起來,“你家我也待夠了,走了,不用送。”
她推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人。
剛走到樓層的平台,那扇大門吱吱呀呀地再次打開。
“江琳!”
曲迎站在門口喊她。
江琳沉默地瞟了他一眼,沒打算理他,擡腿繼續走。
“你衣服沒拿。”
曲迎皮笑肉不笑,将塑料袋包裹的髒衣服扔了下來。
那天江琳走後,曲迎才有時間看那條短信。
說來,他也不算詫異,蔺瑞峰數次躲閃的态度,他早已明白了七七八八,隻是沒想過他會在關鍵時刻斷了資金鍊。
蔺瑞峰的擔憂,他也是明白的。
項目處于前期開發階段,大筆大筆資金投進去不見個水花,蔺瑞峰想要即時回報,曲迎想要精益求精,他們的目标本就不一緻。
蔺瑞峰是商人,來回比價很正常。在他看來,如曲迎一般的年輕人,光憑着一腔熱血,搭建出來的也不過就是個草台班子,賺不了幾個銅闆。
想必也是找到了更好的項目,便棄如敝屣般地将這個他認為不賺錢的項目踢到一邊去。
曲迎理解,明白,接受。
隻不過,他還要為工作室的飯碗負責,為項目的前進尋找辦法。
他僵坐在沙發上,想着要如何與田飛等人交代,項目正是如火如荼的階段,不光是曲迎,田飛那幫人也是同樣将自己的不多的積蓄不斷往裡砸。
如此之下,他如鲠在喉,數次開不了口。
老舊的燈管一閃一閃,搖搖欲墜。
曲迎将雙手插入頭發裡,愁容滿面。大學同學闫冰菲知道他們經費緊張,數次提出想要加入他們,可曲迎都婉拒了。
像是聽到了風聲,闫冰菲的消息也來得很快,她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苦口婆心的、刁蠻任性的、橫空加入的……
闫冰菲用了五花八門的方法,可曲迎始終不為所動。
他知道闫冰菲的意思,也不願将感情與工作糾纏在一起。
做遊戲是他的夢想,不容任何玷污。
江琳回到飯館時,不想撞見秦心,特意從後門繞了進去。可好巧不巧,秦心剛從她宿舍裡出來,兩人撞了個正着。
“你買新衣服了?”秦心問。
她糊弄道,“沒有啊。你看錯了。”
“江琳,我是老了,但我還沒有老眼昏花。你都穿上Gucci了,還說不是新衣服?”
“假的。别瞎猜了。”
秦心捂着嘴偷笑,“你回來這麼晚,我還以為你去見你以前的舊情人了,人家送你個小禮物呢。”
“幾千的衣服原來對你來說是小禮物啊。秦姐,那我上個月的全勤什麼時候發啊?”
一提到錢,秦心笑容盡失,正色道,“我哪有錢?有錢了再發你,又不會少你的。再說了,按你們之前那個圈子,确實是小禮物啊,又不是我瞎說。”
“随你怎麼想吧。”江琳打了個哈欠,“我要回去睡覺了。”
秦心正和新認識的麻友張姐親昵地在收銀台拉家常。
大抵張姐是變着法地誇着秦心的發型時尚,衣着有品,保養得當。秦心摸摸發梢,臉上笑開了花。
江琳可不敢再參與她們之間的交流。
可架不住她路過的時候屢屢被叫住。
秦心喊住她,親密地挨着張姐,指着張姐挽着的手袋,說,“江琳,張姐這包包好看吧,她老公給買的,好貴的,哎呀要不說我們老張幸福呢。”
回想起江琳上次一語道破劉姐的假包,痛失劉姐這個老顧客,氣得秦心罰她洗了一個月的碗。
有了上回的教訓,江琳再也不敢嘴快,收斂了不少。
她調整着自己的表情,對着比劉姐的包包,更為低質的仿品,含糊道,“嗯嗯,是挺好看的。”
她們在她面前笑成一團。
江琳挂着假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