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店裡沒什麼人,秦心忙着打麻将,人影也見不到,店裡基本處于放假狀态。
江琳自然也不着急回去。
等她穿戴整齊,在屋子裡轉悠了一圈,才不得不肯定了一個事實——
曲迎不在家。
醞釀好的情緒悉數散去。
她靠着窗邊,略微懊惱地懷疑自己——
難道真的是她沖動了?
給曲迎撥去電話,長久的忙音後是自動挂斷,俄頃,再撥過去時,電話被迅速挂斷。
曲迎回複道,“在忙。你先回去吧。”
連那條信息江琳都沒看到,倚着沙發,再次沉沉睡去。
她真的太累了。
長久地透支精力,日複一日地熬在店裡,除了微薄的薪水,她沒有得到任何。
可她也不在乎了。
已經腐爛發臭的人生,有什麼可計較的?
等到月亮躲進雲層,曲迎才蝸行牛步地回來。
聽到門鎖響動的聲音,江琳慢騰騰地醒來。
開燈聲和江琳的驚叫聲幾乎是同時出現。
“哎……你手怎麼那麼快?”
猛然亮起的燈過于刺眼,江琳用手臂擋在眼前,抱怨道。
“回家第一件事不應該是開燈啊?”曲迎反問她,“不是跟你說了先回去嗎,你在這睡了一天啊?”
她嗯了一聲,顯然還沒從睡夢中緩過勁。
曲迎走近她,“那你一天也沒吃飯?”
“我睡覺怎麼吃飯。”她不快道,他靠近時飄來一陣酒氣,“我看出來了,你在外面過得挺潇灑的,吃好喝好。”
曲迎覺得好笑,“那你也沒跟我說一聲啊。早知道給你帶一份了。”
“用不着。”江琳搖頭,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你家熱水壺放哪了,我燒點熱水喝得了。”
“我去吧。”
江琳起身,“還是我自己來吧。”
曲迎攔住她,“你别你把廚房給我點了。”
端出來的是一杯廉價熱巧克力奶,飄着熱氣。
被塞在抽屜裡的豎條飲料被擠壓得變了形,撕開包裝,熱水沖進咖色的粉末裡,微微攪拌,杯底還沉積着沒有化開的細末。
“家裡隻有一個我平時用的杯子。你湊合用吧。”曲迎道。
江琳接過來,“其實不用,我喝開水就行。”
曲迎狡黠一笑,“主要是再不喝就過期了。”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不過現在我才不在乎,過期的我都敢喝。”
“是嗎?”曲迎挑眉,“那過兩天,我再給你沖一杯,你試試過期的。”
“你想得美。你當我是你家垃圾桶啊。”
灌進熱奶,冰涼的身體逐漸恢複,江琳單手端着杯子,将左側滑落的長發挽到耳後。
兩人一同站在窗前吹風。
“今天?又去四處奔走拉投資了?”她問。
曲迎點了下頭,“差不多吧。見了幾個投資人,回答的就那麼回事,套話罷了。”
“他們不相信你?”
“當然。”
“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說再多在别人心裡不過是,吹牛吹多吹少的區别而已。”
“你還想得挺明白。我還以為你要為夢想尋死覓活呢。”
聽着她揶揄的語氣,曲迎反倒是笑了,“我看着有那麼腦殘?”
江琳也笑了。
苦笑過後是無比長久的沉默。
兩人各自思緒飄遠。
甯靜的氛圍被打火機的咔哒聲打破。
曲迎略顯震驚,“你哪來的煙?”
“剛才從你口袋裡摸的。”她彎唇一笑。
她抽着煙,思忖了一天的問題,終于在窗邊問了出口,可回答她的隻有吱吱呀呀的噪音。
良久,她回頭。
曲迎目光複雜,“為什麼?”
她看起來很輕松,“這個冬天太冷了。而你還挺暖和的。”
半晌,曲迎吐出一句,“看來你對我念念不忘啊。江琳。”
“難道你不願意?”她眨眨眼。
她的狀态放松到似乎隻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那般簡單的問題,但對于曲迎而言,并非如此。
若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進入走腎不走心的關系,便如同在懸崖上馳着刹車失靈的汽車,永無岔路,隻得一條路走到黑。
直至粉身碎骨。
還能有回頭路可言嗎?
他們還能走入正常的關系裡嗎?
他默不作聲。
江琳并沒想過他在擔憂什麼。
她在煙霧缭繞中問着自己,曲迎于她,究竟是身體上的吸引還是精神上的吸引?
她是喜歡見到曲迎的,享受那種放縱的感覺。
他的氣息似乎就能令她鎮定下來。
但是她并不渴望有任何枷鎖與承諾。
她隻想和曲迎保持那種最簡單的關系,對他們彼此都好。
一支煙燃盡,還是沒有得到曲迎的正面回答。
江琳還是笑着,“沒事,你不願意,我就換個人。”
扯動嘴角,每個字幾乎是硬擠出來的,“你還挺随便。”
“你不随便怎麼會考慮半天?”她淡淡一笑。
“那我也随便。”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曲迎拽過她,“江琳,你以後别反悔。”
坐在茶幾前開了幾瓶啤酒,兩人安靜的,喝到晃晃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江琳彎腰,趴在茶幾上,“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呗,你怎麼老是前怕狼後怕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