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覺得自己,早已失去了那般心氣。
而曲迎還有着少年意氣。
她不了解他,隻得猜測,他大概生于一個極其幸福的家庭。
以後和曲迎談戀愛的人,應該會很幸福啊。她想着。
“你笑什麼呢?”曲迎倏然道。
“啊?我笑了嗎?”她正驚愕于自己想法的詭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的确是彎彎的,“……還真是笑了啊。”
江琳歎了口氣,慢慢道,“林曉梅翻出了我回國前的手機。而裡面,有曾經的朋友給我發來的喜帖,我以為我可以視而不見的。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
“我還是想去見證她的幸福,見證她從少女到妻子的轉變。”
“可笑的是,我也做不到用真實的模樣去見他,我想告訴她,我過得很好,哪怕這份好是假的,我也想在她面前維持一下……”
眼角似乎有淚光閃爍,“我真的想搬走了。”
她偏過頭,“林曉梅沒有做錯什麼,隻是我有點承受不住了。”
曲迎想替她擦掉淚花,又怕她覺得唐突,伸出的手隻得默默收回,安靜地聽着她講。
“可是房子真的不好找啊。”江琳仰頭歎息。
“枉費我花了一大筆錢請裴景宸喝酒,想着省點中介費,可是他推薦的房子都太貴,沒有适合我的。”
“請他喝酒?”曲迎眼神一動。
“對啊。那天還趕上我身體不舒服,喝一次難受了好幾天。”江琳懊惱着,“現在隻能再想辦法了。”
曲迎忽地将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似乎江琳對裴景宸并無暧昧。
他有些竊喜,又有些不安,害怕是自己想錯了方向。想确認似的,他問,“就是上周那次嗎?”
“對啊。那天你不是還找我了?”
一股濃烈的喜悅沖向了大腦,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那你搬過來。我陪你找房子。”他堅定道。
“在這……怎麼住?”
他毫不遲疑,“還是我睡沙發。再說,你哪次來我不是睡的沙發?”
離婚禮已經不剩幾天了,一下班江琳就過來演習婚禮的狀态,生怕被别人看出破綻。
她糾正曲迎的動作,“你應該牽我手,而不是挽着我。挽着我,仿佛去結婚的是我們兩個。”
曲迎聽話地照做,伸手去牽她。
“哎,不對,不是手牽手,是十指相扣,顯得感情好一點。”她又提出意見。
已經彩排了無數輪,每一次江琳都能尋找到新的問題。
“談戀愛哪有那麼多規矩?”曲迎放開她的手,“你怎麼還照本宣科起來了?那麼多戀愛白談了?”
他說得醋溜溜的。
“就是談多了才有經驗啊,才能做到以假亂真。”她理直氣壯道,“你相信我,隻有熱戀中的人才會這樣。”
這話簡直是在火上澆油,零星的火點霎時燒成了熊熊烈火。
曲迎擡腿就走,說,“我想怎麼談就怎麼談,為什麼要按照别人的規矩來?”
“沒說按照别人的規矩來啊,”她還想狡辯,“是說這樣顯得甜蜜一些,效果更好。”
她的話變成了耳旁風。
曲迎坐下拆着她打包好的店裡的晚飯,塑料盒扣得很緊,他加大力氣,盒子是打開了,也裂開了。
破開的塑料劃破了他的手指。
他沒當回事,用指腹擦掉,繼續拆着另一盒。
“你的手!”江琳走過來,探頭道,“是不是劃傷了?”
“沒事。”他往回抽。
“我看看。”她硬是扳過來看,蹙眉道,“抹點藥吧,這樣好得快。”
“不用,就一個小口子。”
“你這個挺深的,抹點吧,不然過幾天留疤了,影響你形象。”
曲迎覺得江琳被婚禮的事折騰的像是着了魔。
他不悅道,“那就更不用了。”
塑料凳子早就裂開了,沙發又高度不符,兩人隻好蹲在茶幾前吃晚飯。
兩人一直也沒講話。
等到夜色侵入時,才意識到濕冷的冬天還未過去。
江琳耳骨上的耳釘反着月光,刺入曲迎的眼裡。
他看得入了神。
“你看什麼呢?”她喃喃道。
“很漂亮。”
曲迎伸手輕柔地撫摸她的耳廓,像是在緩緩安撫她的不安。
“耳釘嗎?”她也伸手去摸,微微一笑,“為了婚禮新買的,花了大價錢呢。”
“是你。”
纏綿悱恻的時刻,他目光不斷糾纏在她的唇角,說着,吻了下去。
夜的深藍投射到了江琳的眼裡。
曲迎盯着她的瞳孔,覺得她和夜色一樣幽藍。
後半夜的溫度驟降。
曲迎去洗澡,失去了溫暖來源後,江琳蜷着雙腿,縮在角落裡。
她擔憂着婚禮上的表現。
而曲迎,擔憂着婚禮上的身份何時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