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被嗡嗡震動聲吵醒的。
江琳下意識地在枕頭底下摸,胡亂尋找之後仍是無果,可噪音不停,她不得不揉揉眼睛,坐直身體,尋找聲音的源頭。
手機躺在左側的小櫃子上,已經被充上了電。
江琳拔掉插頭。
來者是秦心。
打電話是催她早點回去。
江琳大腦昏昏沉沉的,有氣無力道,“秦姐,我昨天沒跟你請假嗎?”
“你請的是昨天的啊,今天幾點了,還不來?”和她截然不同,秦心講起話來中氣十足,隔着電話都能輕易震懾到她的耳朵,“我告訴你啊,遲到要扣錢,别以為前幾次沒扣,這個規矩就不作數了。”
江琳不得不把電話拿遠。
“我不是遲到的問題啊,秦姐,這幾天我都來不了了。”
預料到了秦心必定會大驚小怪,她第一時間将音量調至最低。即便如此,秦心最後一句‘你還敢曠工了’還是尖銳地穿過聽筒直擊耳膜。
“你先聽我說……”她被迫打斷秦心。
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卻遲遲不見那頭的回音,懷疑由于信号不好導緻斷開,江琳連着喂了好幾聲,仍舊不見回答。
她剛想挂斷電話重新撥打,便聽見了秦心的回響。
秦心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哀怨道,“我這個崗位是不是有點問題?難不成是風水不好?怎麼你們都受傷了?”
她疑惑道,“我們?”
“是曉梅。”秦心的聲音極度無奈。
“今天曉梅搬東西的時候,架子倒了,沒來得及把她拽開,架子砸在她身上。我剛把她送去醫院檢查。”
江琳也聽得怔住了,“你、你是認真的嗎,秦姐?”
“騙你幹嘛!要不我一大早就打電話找你!”秦心愁眉苦臉的,現在店裡所有的事都落在了她一個人頭上,“我真應該去找個大師算一卦。”
“林曉梅……她,很嚴重嗎?”
“嚴重倒是談不上,但肯定要休息幾天的。我剛從醫院回來,發現你平時真的給我分擔了不少。”秦心說,“你先忙吧,把曲迎這個倒黴蛋給照顧好再回來!唉!真是多事之秋!”
“那我呢?”
“你也照顧好你自己!給你帶薪假!”秦心長歎一聲,挂了電話。
擡眼掃視,病房裡仍是空蕩蕩的。
曲迎還沒回來。
再等了兩分鐘,就在江琳打算打電話問他時,曲迎推門而入。
“起這麼早?”他先問道。
江琳盤着腿坐在病床上,“你起得不是更早?”
“我以為等我回來了,你都不會醒。”曲迎将塑料袋一并放到床頭櫃上,“你看看吃什麼,随便買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醫院不是有免費的早餐嗎?”
“那個不好吃。”
“你吃過?”
“我聽說的。”
“聽說的你就妄下斷言,萬一你聽錯了呢?”
“大早上起來找事呢,江琳。”他幫她撕開最外層的包裝袋,“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
“你等等。”
她神神秘秘的,“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曲迎不假思索,“壞的。”
“喂,你都不猶豫一下嗎?”
“因為我覺得你的好消息,跟壞消息也差不多。”
“瞎說。”江琳瞥他一眼,“你怎麼還學會造謠了。”
“壞消息,是說林曉梅在店裡被砸傷了,估計要休息一段時間。”
“那好消息呢?”他問。
“好消息啊……就是秦姐給我批了幾天帶薪假,讓我照顧傷員,我短暫自由了。”
曲迎說,“那你還不好好犒勞犒勞我?”
“為什麼?”
曲迎指了指那隻被繃帶固定的手臂,說,“你的假期是用它換來的。”
“再說了,不是讓你照顧我嗎,你打算怎麼照顧我?”
江琳撐着下巴,沒有答應的意思,“我也受傷了,皮外傷也是傷。”
“哎呦,我頭怎麼突然好暈……”曲迎借勢往床上一躺,佯裝虛弱道,“不行了,站不住了,我要休息會兒。”
“你就裝吧。”
江琳不上當。
眼尖地捉住剛從口袋裡滑出來的身份證,江琳輕咳一聲,字正腔圓道,“曲迎,男,漢族,出生日期1999年,12月……”
還沒讀完,本該頭暈目眩的曲迎倏地就坐了起來。
“别瞎看,給我!”
江琳緊緊拽着身份證不松手,笑得挑釁,“你不是說你97的嗎,怎麼身份證上是99的,你怎麼還謊報年齡啊?”
“登記錯了。”他臉色發紅,“你還給我。”
正是見他如此模樣,江琳的興緻越發得高昂,眼裡冒着興奮的光芒,她像逗弄小狗一般,眼尾上挑,“原來你比我還小啊,小朋友?”
那人的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都說了那是登記錯了。”
江琳繼續大言不慚地喊他小朋友,伸手捏他臉,“怪不得長得這麼嫩呢,水靈得都要掐出水了。”
“是登記錯誤,我比你大,你記住了,江琳。”他又強調了一遍。
“可是我更相信法律規定的诶。”她的語氣賤嗖嗖的,故意戲谑道,“哎呀,這麼一說,你還得叫我一聲前輩呢,小朋友。”
“你說是不是呀,小朋友~”
她的語氣越發地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