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曲迎極為笃定,“之前從沒見過。”
“是嗎?”
江琳輕輕笑起來,“你記錯了吧。”
顯然,他不相信。
他隻用了更劇烈的方式去回應,逼迫江琳說出實話。
痛意來襲,“嘶”地一聲倒抽涼氣,江琳隻得承認道,“我一直都有耳骨洞,隻是今天才戴上。”
正對着曲迎漆黑的瞳仁,她嫣然一笑,“好看嗎?”
笑容被忽視。
曲迎閃躲着,不予評論,留給她的隻有疼痛。
她咬唇,伸手想抱住他,“對不……”
曲迎粗暴地打斷她,“别說話。”
他側頭,逃避江琳的眼神,并非無所謂的模樣。
曲迎語氣生硬地轉移話題,“今天周幾?是你該給我交罰款了吧。”
江琳噎住,“可是你也沒來找我啊。”
“我找你?看來你現在獨居,很方便。是吧。”他的聲音裡不無戲谑,“可以啊。你不介意就行。”
曲迎哂笑一聲。
痛意被發洩在每一個動作裡,糾纏過後,曲迎幹脆利落地起身。
似乎隻是結束了一場沒有感情的糾葛。
江琳渾身都很痛,無力地縮在被角裡。
吹完頭發,她發現曲迎仍在沙發上僵坐着。
他紋絲不動,像是完完全全地陷在自己的世界裡。
按照對方的反應來看,見面過後,似乎情況變得更為糟糕了。
洗完澡後,江琳有些口渴,打開了一瓶燒酒,聽到聲響後,曲迎應聲回頭。
兩人對視。
“要喝嗎?”她将另一瓶也打開,“這瓶是芒果味的,你如果不想喝,可以跟我換,我這瓶是藍莓味的。”
曲迎說,“你怎麼知道我芒果過敏?”
嗯?
她話裡好像沒有這層意思啊。
不必争辯,江琳把手上的那瓶酒遞給他,微笑道,“我不可以知道嗎?”
“喝吧,這瓶是藍莓味的。”
空氣安靜地流淌。
直到江琳将綠色瓶子裡的氣泡一飲而盡,才發現曲迎還在對着原封不動的瓶口失神。
“擔心不好喝嗎?”她笑着說,“你嘗嘗,應該會喜歡的。”
曲迎搖頭。
他難得的沉默寡言,像是将江琳隔絕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緘默了一會兒。
江琳覺得自己也無從開口,曲迎刻意不想接住她的話頭,她毫無辦法。
“那……我先走了。”她說,“天氣不太好,應該快下雨了,一會兒趕不上公交了。”
“行。”曲迎點頭。
“你路上注意安全。”
無比客套的對話,可以代入到身邊任何一個人身上,就是沒想過和她對話的人會是曲迎。
可能以前都是錯覺吧。她想。
踏在老舊的樓梯上,江琳走得很輕,盡可能地降低噪音,不想引起太大動靜。
可身後似乎總有腳步聲跟着她。
江琳頻頻回頭,樓梯間卻是空無一人。
出了樓梯間,腳步倏然頓在單元門口。
雨已經下了,下得很急,水珠猛然地砸在水泥地面上,四處飛濺。
曲迎追了上來。
他眼神急促。
“拿着。”将那把黑傘塞入她的掌心,“江琳,你快回去,别在這裡傻站着。”
明明就站在她的身旁,可眼神卻不斷地落在不遠處,焦灼不安。
江琳跟着望過去,一片蒼茫,撲朔迷離。
“你在找什麼?”她說。
“走啊!”曲迎将她往大雨中推,“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緊接着,那聲幾乎稱得上是凄厲的叫聲,毫無鋪墊地尖銳沖擊着他們的耳膜,久久不停。
江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地望向曲迎。
她以為曲迎會和她一樣,眼裡隻有疑惑。
可是,曲迎并非她意料那般。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被雷電擊中一般,任憑雨水淩厲地拍打着他,一動不動。
“曲迎……?”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一聲名字似乎喚回了他僅剩的意識。
曲迎恍惚了下,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将江琳護在身後,說,“沒事,江琳,你先走吧,我自己解決就行。”
“你該不會是被雷劈傻了吧?你還要解決什麼?”她不明白。
“你别管了,你先走,行嗎?”他焦躁道,試圖把她扯遠,“你先離開這裡,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江琳說,“下這麼大雨呢,我走不掉啊。”
不再給他們争論的時間,那兩人的身影逼近,最終清晰地呈現在他們面前,腳步踏得極重,每一步都在喚醒曲迎久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