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置若罔聞,繼續沖着他吞雲吐霧。
忍無可忍。
曲迎叼上了那根煙。
他咬着煙,說,“抽夠了沒?”
“讓給你了。”江琳攤手,“我就當行善積德了。”
煙盒也被完整搶走。
曲迎俯身道,“沒收了。”
“這才叫行善積德。”
江邊管理不嚴,沿岸沒有設置防線,稍微走幾步就可以踩到江水。江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片片月光。
她站累了,加上夜間溫度仍在下降,歎息道,“回去吧,回去再喝點。我覺得我今晚太清醒了。”
“喝不了。”他果斷拒絕,“我明天還有事。”
江琳眼神微變,像是在問‘你有什麼事’。
“我要去見一個人。”他補充道,“一個很有眼光的人。”
“他看好你的作品?要投資你嗎?”
曲迎笑笑,不願多說。
“總之今晚酒是喝不成了。”
“陪我喝點呗。你的酒量又不差這幾瓶。”
“我真喝不了了。不然我明天直接睡過頭。”
“那你陪我喝一瓶。”
他仍是搖頭,“不了。”
曲迎吓唬她,“你再廢話,我把你一個人扔這了啊。”
“真不想送你回去,我怕你硬拖着我喝。”
“酒鬼。”
嘁。
“不喝就不喝。”江琳說,“怎麼還覺得我會逼迫你。”
“做夢。”
江琳擡腿就走,“我要回去自己喝了。”
縱是嘴上再不情願,曲迎還是一路緊跟,把江琳安全送到了家。
進門後,江琳踮着腳尖,從櫃子裡找酒,邊找邊說道,“我囤了不少酒,都是超市買的便宜貨,還是趁打折的時候搶的。”
“不過,幸好我現在也嘗不出區别了。”
她笑起來。
本身站在玄關處的曲迎沉不住氣了,“你真的還要喝啊?”
“騙你幹嘛?”她說,“不醉不歸咯。”
聽着紅酒汩汩地落入杯中的聲響,曲迎感歎,“從四位數的酒到兩位數的酒,你适應能力還挺強。”
“不強還能怎麼辦?”她笑笑,說,“那要不這樣吧。反正你有意見,那就都給我換回貴價的,怎麼樣?”
的确是江琳能說出來的話,還擊能力一流。
和她相比,曲迎覺得自己嘴笨極了,隻能在打鬧中占占上風。真到了關鍵時刻,他覺得自己遠不及江琳的冷靜客觀。
茶幾上擺滿了江琳開封好的酒瓶。
曲迎走到她的對面,坐下,說,“分我點。這麼多你喝得完嗎。”
“喝得完啊。”她眼睛亮亮的。
曲迎不語,沉默地給自己倒滿。
直到腳下堆滿了空酒瓶,碰撞出清脆聲響。杯中也見了底,江琳睜大眼睛,不确定道,“這就喝完了嗎?”
曲迎伸手拿起地上沒開封的啤酒,側頭,咬掉瓶蓋。
“還有最後一瓶。”
長發柔順地垂下來,擋住江琳的側顔。
香氣不斷沁入曲迎的鼻腔。
如果這間屋子沒有她的身影,便隻會剩下一室冷清。
形影相吊罷了。
就像是點不燃的火柴,濕冷又灰暗。
是他長久以來煎熬過的日子。
将剩下未開封的酒都藏到自己身後,曲迎說,“剩下的都是我的。别想跟我搶啊。”
江琳笑得溫柔,“行,你喝得完你就喝。幾瓶啤酒我還能請不起嗎?”
從挎包裡一摸,江琳把發着脆響的黑色物件拿給他。
等到看清之後,曲迎咧嘴一笑,“鑰匙?幹嘛,邀請我入住啊?”
“你想得美。”
“放把備用鑰匙而已。不然我估計要天天找開鎖匠了。”
曲迎笑得眼睛彎彎,“那你是打算天天來找我了?”
“你……”江琳把手往回縮,“不拿算了。我放店裡也是一樣的。”
曲迎哪會給她後悔的機會。
一邊敏捷地抽走鑰匙,一邊揶揄道,“随時來拿啊。一次收一百塊開鎖費。”
“你比鎖匠還黑心。”她啐道。
喝到最後,曲迎喝酒的速度不及江琳倒酒的速度。
見江琳還在幫他一次又一次地倒滿。
“你要灌醉我嗎?”曲迎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你難道是對家派來奪取商業機密的?”
“你的這招是叫美人計嗎?”
醉意上頭,曲迎的重心開始不穩,他扶了下茶幾,沒料到手一滑,整個人差點栽倒。
“啪嗒”一下,鑰匙墜出口袋,響聲清脆。
他摸向藏禮物的抽屜,空空如也。
電光火石間,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