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你家小孩是不是生病了？我剛剛瞧見他們去了鄒醫師那呢。”狗蛋坐在村口枝葉茂密的香樟樹下乘涼，遠遠看見顧家父母背着鋤頭的身影，百無聊賴道。

強烈的紫外線将顧家父母的皮膚曬得通紅，一道道汗水接連從額頭滑下，整個人都仿佛被水浸濕。

顧父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擦了擦眼周圍的汗，聽到狗蛋這麼說便立即扭頭看向身旁的顧母：“小化病了？早上出門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顧母眯着眼睛沒有做聲，她快步走到樹蔭下，卸下身上的鋤頭，問道：“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兒子好着呢。”

說着，一邊喘氣一邊擦汗又一邊瞄狗蛋的臉色。

“我怎麼可能看錯！”狗蛋站起身來否認，“就是小雪和小化他們兩個人！我絕對不會看錯的。”

顧母這才意識到還有顧雪這個妮子，她與顧父相視一眼，接着繼續問：“什麼時候的事啊？”

“今早九點多吧。”

“那我們得趕緊回去看看。”顧母重新扛起鋤頭，對狗蛋點點頭，“謝謝你啊狗蛋，以後來我家玩。”

說罷，就和顧父快步回家。

避開其他人的視線，顧母的臉色才逐漸陰沉起來，眼神恨恨：“那妮子是不是沒照顧好小化？”

“不應該吧？之前都沒出什麼事，怎麼今天……”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母尖聲打斷：“都怪你！要是我兒子出了什麼事我就和你離婚！”

顧父覺得莫名其妙，本來一上午的勞作就已經耗盡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現在又被劈頭蓋臉一頓罵他也不想忍着：“關我屁事，你這娘們tm像想找打是吧？！”

“怎麼就不關你的事了？！當初要不是你不同意我在家照顧小化，我會讓顧雪那個小妮子帶小孩嗎？！我每天回家都提心吊膽，生怕出什麼事！就你像個沒事人一樣，不怪你怪誰？！”顧母神态癫狂，要不是手上還扛着鋤頭，她或許就已經上手去抓顧父的臉了。

顧父自知理虧，不想和她過多争論，道：“我不跟你這個娘們說這麼多！小化還在家等我呢！”

這句話勉強喚醒了顧母的理智，她恨恨蹬了一眼顧父，終究還是閉上嘴，一心想着早點回家。

不過多時他們便到了家門口，隻是院門一片寂靜，這樣的寂靜催生了顧家父母心中的恐懼，顧母當即把手上的東西一丢，撒腿就往裡面跑。

“小化！化兒！”

顧父也緊跟其後。

顧雪聽見外面的動靜，便抱着顧化從門後探出頭來，不解地問道：“爸，媽，你們怎麼了？”

“怎麼了？！”顧母一把搶過她手上的孩子，激動得面部張紅，“我倒是要問問你把你弟弟怎麼了！”

顧雪呆滞地站在原地，雙手無措地垂落在腿邊，她先是看了他們幾眼，才喃喃道：“他沒事啊，我也沒做什麼啊……”

她垂下眼睫，神色暗了暗，心中暗想：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顧化原本在她懷裡嘬着奶瓶，他被搶走後奶嘴也離了嘴，頓時焦急地掙動起來：“奶！喝奶！”

顧母又細細地看了懷裡的兒子一眼，見他沒有什麼事，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又一把搶過顧雪捏在手裡的奶瓶，自然而然地塞進顧化的嘴裡。

“你沒做什麼？那你今天去鄒直那幹什麼？”她的目光猶如雌鷹一般銳利，此時直勾勾地盯着顧雪，仿佛要将她盯出一個洞來。

顧雪的情緒沒有很大的波動，她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見此，顧母好像找到了她做錯事的證據，于是冷笑一聲，向顧父使了一個眼色，顧父當即會意。

他向前走了幾步靠近顧雪，高高揚起手作勢要扇顧雪。

下意識的，她畏縮着身體往後退了幾步：“爸爸！”

“不想被打就老老實實說出來你去那做了什麼！”顧父毫不留情，“不是讓你呆在家裡不要出去嗎？把我和你媽的話當耳旁風時不時？”

“我沒有！沒有！”

“沒有？”顧母嗤笑一聲，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清脆的聲音貫穿了整個房間。

一刹那，周圍都安靜下來。

顧雪偏頭捂着臉，面無表情。

反倒是顧化被這狠厲的聲音吓了一跳，他瞪大了雙眼，甚至停下了喝奶的動作。

下一刻，哭聲從他的喉嚨裡綻開，哭得凄厲，瞬間就震懾住了在場的其他人。

顧母是第一個反映過來的人，她連忙晃動身體安撫：“乖，是媽媽的錯，把你吓到了。不哭不哭。”

顧化毫無回應，依舊在扯着嗓子嚎叫，顧父也加入哄孩子的行列，仍舊收效甚微。

顧母心中的怒火燒得越來越盛，她沖動之下倒是忘記了不能再兒子面前打這個賤人了！

一片混亂間，她的額頭青筋暴起：“你在那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

顧雪有一瞬間的呆楞，埋在發絲下的眼眸遲鈍地眨動着。

“你是聾了嗎？！”

她這才後知後覺，顧母叫的是她。

她挪動腳步靠近，将頭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