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麻溜地穿好衣服，出了房間，吃完早餐後為了避免自己無事可做，自覺地為鄒直打起下手。

反倒是鄒直重重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小雪，你在我這不用這麼懂事，你還是一個小孩，并不需要做這麼多的事，你懂了嗎？”

顧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是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環境突然的改變，讓她的習慣一時間還改不過來。

她隻能無所适從地坐在村醫務所門口發呆，在不被需要中逐漸焦躁。

村裡來看病的人大多都聽聞了她的事，看見她坐在門口不由八卦幾句：“小雪啊，你以後真的就跟着鄒醫師啦？”

“是的，嬸子。”顧雪點點頭。

同行的男人驚奇地偷看了她幾眼，随後又扭頭用自以為顧雪聽不見的聲音和他的婆娘小聲嘀咕：“這妮子命可真好，啧啧，看起來也不怎麼機靈啊，鄒直怎麼就看中她了。”

“你閉嘴吧！”中年女人瞪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朝顧雪笑笑。

顧雪斂下眼睫，假裝沒有聽見。

實則搭在腿上的手已經下意識地扣動指節。

來看病的人中有不少這樣的，對于他們時不時投來的打探目光，顧雪一概沒有放在心上。

微風拂過她的發絲，遮蓋住她有些陰郁的眼眸。她默然地坐在原地，獨自消化這幾天内發生的事

“姐姐……”

一聲嗚咽打斷了她的思緒，顧雪擡眸，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人。

是顧化。

他滿臉髒污，身上的衣服也充滿了泥土，看起來十分不妙。除此之外，他的眼眶通紅，眼邊還有幾道擦痕，正淌着血絲。

顧雪詫異地挑眉，問道：“你怎麼來了。”

見到她的瞬間，顧化隐忍了一路的委屈終于爆發，隻是這次的委屈不同于他在顧母面前表現出的那樣激烈，而是癟着嘴無聲宣洩。

他小奔着來到顧雪身邊，撲進了她的懷裡，身體一邊聳動，一邊抽噎，看得出來十分難過。

顧雪的一雙眼睛平靜如水，看不出絲毫情緒：“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這副樣子不像是顧家父母帶過來的，更何況他們也不會沒事帶他過來。

“姐姐……你不在……”顧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聲音悶悶的。

顧雪隻覺得頸邊一片濕潤。

離開了顧家，她已經不想粉飾她與顧化之間的情感，冷漠地将他從身上扒拉開，道：“我不是你姐姐。”

聽到此言，顧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哪怕仰着頭都無法阻止眼眶中的淚不間斷地滑落。

“不！”他梗着脖子否認。

顧雪不想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争辯，也不想關心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搞成了這樣。

“随你。”簡短地表達完自己的想法，她便不顧顧化的眼神直接離開。

顧化剛想要追上去，卻在下一刻跌倒在地，昏了過去。

“小雪？門外是誰？”鄒直餘光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是……”她回頭一看，卻看見顧化雙目緊閉倒在地上，“顧化……”

“這是怎麼了！？”鄒直一聲驚呼。

—

激烈的怒意不斷在顧雪的心中翻湧，她的手顫抖着，不情願地擰幹毛巾幫顧化擦幹淨臉。

麻煩，為什麼他一出現就是麻煩，就算她逃離了顧家也怎麼也甩不開他！

顧雪氣極反笑，她把毛巾丢進水盆中，端着水盆走到外面。

顧母姗姗來遲來到村醫務所，她本來想趁着顧化沒有醒去河邊把尿布洗了，可就是這麼一會的功夫他就不見了蹤影！

那一刻，她覺得天塌了。

匆匆忙忙之下，她冷靜全無地跑出家門大喊：“孩子不見了！誰來幫我找找孩子！？”

而後就是崩潰大哭。

她的心中演練過無數猜測，每一個猜測都兇多吉少，越是想就越覺得絕望。

身邊的鄰居看不下去，寬慰她道：“你先别着急！大夥都會盡心幫你找的！”

在沒有看見孩子之前，這種話起不了絲毫作用，反而加重了顧母的焦慮，她跪在地上哀求大家：“求求你們了！一定要幫我把孩子找到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了！”

好在鄒直讓人去傳訊才沒有導緻什麼其他嚴重的後果。

隻是，顧母從來都不是講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