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蠢成這樣……

顧梨第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小化，你……你哈哈哈真成笑話了哈哈哈。”

顧化摸了摸臉，怨氣十足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兩個人，嘴一癟，眼中便開始蓄淚。

實在是太丢臉了！嗚嗚嗚，我不要活着了！

他實在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窘境，開始啟動精神勝利法，用同樣髒兮兮的手捂住雙眼，如果可以他甚至能挖個洞将自己埋進去。

“你還坐在這幹什麼？”顧雪的語氣算不上好，神情也是冷漠的，“還不快回家換衣服。”

聽見她的聲音，顧化動作頓住，原本還算壓抑的眼淚頃刻間湧出，沖掉臉上的泥：“我不要！我不要！”

顧雪冷哼一聲：“那你就在這坐着吧。”

說罷就拉着顧梨的手要走。

顧梨有些遲疑，不斷來回看：“你真的不再看看你弟，他看起來挺慘的。”

“我什麼時候有弟了？”

一句話便将顧梨想說的話全部封進了肚子。她後知後覺點點頭，認同道：“也是。”

而後又小心翼翼觀察顧雪的臉色，心中不免歎氣。

她好像……說錯話了。

而這邊的顧化隻能委委屈屈地，無人理會地坐在原地，被泥水浸透的衣裳冰冰涼涼，正如他此刻的内心已經毫無生機。

好像這冰冷的泥水也一同将他的心冷卻。

—

恰值雨季，雨一連下了幾天，空氣中充斥着雨後植物的清新味道，不由令人身心舒暢。

也是在這個時候，村子後山上的叢林裡也開始生長各種各樣的菌子，其中不由可以賣出好價錢的好東西。

所以有不少小孩在沒課的時候都會往後山上跑，想要撿些菌子拿去賣，攢點零花錢。

顧雪原本不打算摻和進去，鄒直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她隻想要寸步不離地待在他的身邊，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顧梨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和村子裡和鄒直關系比較好的嬸子幫鄒直翻身。

“小雪，你去不去嘛~”顧梨胡攪蠻纏地拉着顧雪的手，企圖用這樣的方法讓她同意。

顧雪微微擰眉，有些無奈：“梨子，我真的去不了……”她十分為難，眼神在鄒直和手肘邊的手來回徘徊。

“可是……”顧梨的眼神暗淡下來，她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雖然她知道……

她的眼神落在躺在床上睡得深沉的鄒直，心髒一陣緊縮，心疼瞬間遍布全身。

突然意識到，不是顧雪不想和她出去玩，而是有太多東西壓在身上了，鄒直叔越來越差的身體還有其他的她不知道的東西……

顧雪好像從小到大都不是一個很幸運的小孩。

“好……”吧

顧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嬸子打斷：“哎呀，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小雪你就去玩下呗，這裡有我呢，你别擔心啊。”

“嬸子，這怎麼好意思。”顧雪連忙婉拒，她不想太麻煩别人。

“沒事沒事，你就安心去吧，撿了菌子分我點就行了，我剛好也想嘗嘗。”嬸子一邊說着，一邊接過顧雪手上的毛巾把她往外面推。

就這樣，顧雪還是跟顧梨出門了。

顧梨很開心，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帶路，時不時就要回頭催促顧雪：“小雪，咱們快點，等下被它們撿完了！”

“嗯。”

不過多時，她們就到達目的地，這裡是叢林外圍比較安全，已經被村裡人處理過很多次了，小孩子撿菌子也隻會在這邊。

她們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有不少小孩子了，個個都領着一個籃子。

“我就說吧！我們快點！等下沒有了！”顧梨風風火火地加入撿菌子大軍，根本沒空管身後的顧雪。

顧雪看着她跳脫的背影，隻得無奈一笑，而後去另一邊看看。

隻是好巧不巧，她竟然在這裡撞見了顧化。

今天的他不再狼狽，衣着幹淨，似乎已經沒有多餘的心神在意外界的動靜，完全沉浸在撿菌子的大工程中。

也不知道他來這多久了，隻見他的竹籃中全是剛撿的菌子，恐怕是這群小孩裡收獲最豐的了。

顧雪不願意跟他過多糾纏，便往後退了幾步，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想要換一個方向。

卻沒預料到顧化會因為踩到一個坑而跌倒在地，他下意識“哎呦”出聲。

擡眼間，就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姐！姐……”不知怎的，一看見顧雪他便覺得委屈。

明明他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男孩，摔了碰了從不會吭聲。

顧化的眼神不禁定格顧雪背光的身影上，逐漸虛焦，恍然沉浸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