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嬸，你不覺得你應給給我們一個解釋嗎？”江淮渺冷臉坐在凳子上，目光裡雖沒有過多的寒意卻極具上位者的威懾力。

僅僅被這一聲質問，蔣美蘭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擡眸觀察了會兩個臉色都不太好的人，喉嚨動了動，垂眸艱難道：“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們兩個……”

“小雪，當年你回來的那一趟給了我們很多錢，後面也時不時給我們打錢，可是……”她話音一頓，“都怪顧桃這小子混蛋，在外面染上了賭博，幾乎把家裡掏空了……剛好又趕上顧橘要結婚，我們也不是沒想過厚着臉皮找你借錢，可是梨子不願意給我們……”

這一大段話越到後面越是哽塞，她好像也意識到搶占别人家不是什麼道德的行為。

顧化的眉頭皺得更深：“你既然有錢建房子為什麼不建在自己家宅基地上，偏偏要把我家占了？”

蔣美蘭苦笑着：“因為我們找了個借口說這是你們要建的，村子裡的人看小雪你發達了，怕你報複，所以衆籌給我們建了這棟房子，我們是說幫忙打理才住進來的。”

顧化還想要說什麼，卻被江淮渺攔住，她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既然如此，那我們今天在這裡借宿一晚不過分吧？”

“可以！當然可以！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房間！”說完蔣美蘭就好似逃一般地上了樓。

她的兒媳婦也不好意思呆在這裡，随便找了個理由也走了。

顧化眼中有不解：“姐？你為什麼……？”

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噤聲，她或許根本就不在意這片地的歸屬，畢竟這曾是她最厭惡的人的家。

江淮渺把視線投向他的眼睛，隻問了一句：“你對這裡還懷有留戀？”

顧化嘴唇動了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所以看向别處：“不知道。”

“顧化，你以為我帶你來這裡真的隻是故地重遊嗎？”她的語氣變得冷硬，相較于剛才對蔣美蘭的态度，反倒這次顯得更加嚴肅。

顧化頓時慌了神，想要為自己解釋什麼。

“别說了，先上去再說。”江淮渺拒絕在這個荒唐的時間地點讨論這件事情，說完便轉頭就上了樓。

來到二樓，她随意看了幾眼布局，沒有花費太多的精力就看見了正在鋪床的蔣美蘭。

她默默站在房門口，顧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她的身旁。

江淮渺淡淡分了部分的眼神給他，又緩慢地收回。

顧化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忙活了一通的蔣美蘭終于把床鋪好，伸直腰緩了口氣，剛想要轉身出去就看在站在房門口地兩尊大佛，不免被吓了一跳。

“啊！你…你們兩個也上來了啊。”她局促地搓了搓手，幹巴道：“這原本是顧梨住的房間，現在收拾好了，小雪你今天晚上就睡這裡吧？”

江淮渺沒有反對。

蔣美蘭又将目光轉向顧化：“小化，你就住你桃子哥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顧化點點頭。

見他們兩人沒有其他要求蔣美蘭不由松了口氣：“那我就先下地去了，你們兩個自便哈哈，就當自己家一樣……”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蔣美蘭連忙改口：“不不不！這就是你們家。那我就先走了哈。”

顧橘的媳婦早就不見了蹤影，現在這棟空蕩蕩的房間裡便隻剩下兩個人。

顧化朝江淮渺走近幾步，眼睫顫動：“姐，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嗎？”

“不可以。”江淮渺婉拒了他，轉移話題，“我們先去看看鄒叔吧。”

顧化低低應聲：“嗯。”

征得顧化的同意，他們從村子的小賣部裡買了一大堆的祭奠用品，當即出發去往後山。

多年沒有回來，通往後山的小徑上依舊雜草叢生，唯一有些區别的就是多出了幾條新的人為踩出來的小徑，可一切都還透露着熟悉。

一路上兩個人都鮮少說話，維持着默契的沉默。

直到一座小小的土包出現在視野當中。

或許是因為江淮渺那一次的回來讓整個村子都意識到了她變成了一個強大的存在，所以鄒直的墳前多了許多祭拜的痕迹。

鑿出來的一個小平台上淩亂地擺放着小瓷杯，青白和土棕的混合是時間的留痕，周遭插着密密麻麻的燃盡的香。

江淮渺愣怔片刻，随後沉默地蹲下身來，掃開那些已經有些褪色的東西，重新放上嶄新的酒杯和香燭。

顧化見狀也跟着蹲下，道：“鄒叔，我們回來看你了。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過得很好。”

江淮渺頓在一邊一言不發，先行把蠟燭點燃，然後依次引燃香。

缭繞的煙霧升騰而起，模糊了兩人的面龐。

不知道靜默了多久，江淮渺才恍然出聲：“鄒叔，對不起，這麼多年我都沒來看你。”

顧化有一瞬間的詫異，轉瞬即逝。

“幾年前我來的匆匆，沒跟你聊幾句就走了，現在我的時間很充裕。我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任人欺負的顧雪了，你在那邊不要擔心我，自己開開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