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派雁兒出去聯絡,就是去告知餘驚鴻把人換一換,将封地牢牢地掌握到手裡。
季浮生在這次帶着人去投奔莫蒼天之前,和嶽靖甯具體商談過該在哪裡起事,他們都看中了莫蒼天勢力範圍内的西陵。
西陵此處,兵多将廣,雖然極難啃下,但是此地對他們極有好處,直接把封地的幾處城池連了起來。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西陵這個地方的刺史,乃是反賊韓黑洪的異性兄長。這件事幾乎沒有人知道,就連嶽靖甯知曉此事,也是偶然發現的。
他的手底下必然藏有不少的糧草和軍械,此人名義上投降了莫蒼天,實際上依舊和韓黑洪暗中勾結,哪怕季浮生将他除掉,占據此地,韓黑洪如今在東,也是鞭長莫及。
當然搶奪西陵是有壞處的,兵多将廣,必然難以收服,所以季浮生去投奔莫蒼天,一來是想要向他借西陵一用,借着他的虎皮壓制一番。二來,則是她要做的事,需要有一面大旗在前面遮擋。
季浮生對于收服西陵很有信心。
……
一行人風雨兼程了數天,未曾到漢城,在官路上停下來啃幹糧之際,便遇到了一小股流民。
這群流民形容枯槁,面黃肌瘦,不知道餓了多長時日,穿得衣服也破破爛爛,不少人是赤着腳走在路上,不知道趕了多少路,見季浮生一行人啃着饅頭喝涼水,都眼冒綠光,直勾勾的看向了她們手上、包裹。
也幸虧季浮生一行人個個都有馬、身着刀箭,人數又多,一看就不好惹,這些人才沒有一哄而上。
但季浮生深知,人會越來越多的,她們必須先行離開。
吩咐了下去,一行人迅速收拾完,牽着馬準備上去。
流民中不知道誰是第一個開的頭,見她們即将上馬離開,沖了上來,抱腿的抱腿、攔馬的攔馬,一邊哭一邊喊。
“貴人,貴人給點吃的吧!”
“大老爺,草民已經好久沒吃過飯了……”
“貴人,貴人求你給我一個餅子吧……”
一瞬間,像是按下了什麼按鈕,突然紛紛變成了這個模樣。
有人因為這山呼海嘯般的哀求聲,馬上的包袱被人搶了下去,有的人緊緊的護住自己的包袱,不讓人搶,這些人裡沒有一個主動去毆打流民的。
除了季浮生和闫雲英。
在第一個男人沖着她沖過來的時候,季浮生腰間的刀已經握在了手裡,而後毫不猶豫的對準腦袋劈下,汩汩血液濺了周遭一身血,嘈雜的流民,一瞬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闫雲英要仁慈一點,隻是把刀抵在了沖她下跪的女人的咽喉,隻要她再往前一步,刀尖就會刺破她喉嚨的那種。
似乎誰也沒想到,居然有人能這麼幹脆利落的殺人。
當沒了腦袋的流民砰的一聲砸到地上的時候,所有流民都不由往後退了幾步,搶到了包袱的流民,更是幾個人一組悄悄地退出了隊伍。
季浮生面無表情地把還在滴血的劍收回劍鞘,藏在袖子裡的指尖還在發顫,她的視線掃過這群難民,嗓音不大,但卻足夠所有人都能聽清,“現在讓路,敢上前者,死。”
最後一個死字,泛着森森寒意。
如果沒有倒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或許這句話就沒有這麼大的威懾力,瞬間,不少人就退到了路邊,但是依舊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們馬上的包裹。
季浮生不願與這些難民多糾纏,往東指了個方向,“那邊有樹林,有水源,足夠你們果腹。”
話音落下,幾乎所有的流民都往東的方向看了過去,那眼神如狼似虎,既盯着東面,又警惕着周圍的人。
趁着他們愣神的功夫,季浮生一拉缰繩,騎着馬率先沖了出去,身後,一群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跟上。
官道是走不了了,而且前方定然發生了事情。
行了約莫十多裡地,流民一股股的往反方向走來,皆是拖家帶口,季浮生發現,原來她們遇見的第一批難民竟然還是活得最好的,越往後,就越衣衫褴褛,甚至有的看不清楚模樣。
官道是不能走了,再走下去,會被越來越瘋狂的流民困死。
季浮生目睹着這樣的人間慘狀,連手都微微顫抖着,強行讓自己鎮定下後,帶着部曲便下了官道,七拐八拐到了一條小路上,暫且歇息。
然後她派了最為機靈的狗蛋出去打探前面究竟是什麼情況,忘了說,狗蛋如今有了正式的大名,名喚嶽風。
嶽風聽令,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和難民有一拼,便出去了。
剩下的人繼續沉默的吃着覺得難以下咽的幹糧,對那些難民抱以同情的同時,也不由慶幸,慶幸自己跟上了好的主子,這個世道能吃飽飯,以後還能立功。
季浮生坐在樹蔭底下,從懷裡拿出地圖,一邊吞咽着幹硬的饅頭,一邊仔細思考前面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個時候,闫雲英默不作聲地坐在了她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