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别說,季浮生仔細思考了一下這麼做的可能性。
如今能在這裡混上喝酒吃肉的,大部分都是梁王手底下所謂的精兵,普通百姓和他們對上,的确有着難度。
如果要是兵不血刃的用毒暗殺掉他們,鹿死誰手那就猶未可知了。
桌子上還擺着好幾壇未開封的酒,剩餘的大部分都堆在地上。
下藥壓根接近不了,但是段知宜眼皮微擡,另有妙招,唯一的缺點就是——
“我知道那些女子無辜,但是她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季浮生偏頭看向她,黑色的眼睛裡沒有半分情緒。
“知宜的賭徒心理有點嚴重啊。”
要知道,但凡玩脫了,季浮生的武力值可以脫身,段知宜等人很大概率會死在這個城裡。
段知宜沒有回答,唇邊的笑容陰冷,“季将軍,我從來沒打算放過這群畜生。”
行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瘋一把于她而言隻是損失幾個人,算不上傷筋動骨。
既然如此,瘋一把又能如何呢?
古代有一種叫做梨花槍,是槍矛和火筒結合做成的。這種槍筒裡,裝有火焰,混合着大量有毒可燃的東西,具有燃燒、毒煙、噴射等作用。
季浮生手頭沒有這種東西,但她有着百發百中的弓弩,将弓弩抹上硫磺、烈酒,附帶上有毒可燃粉末,射向那堆酒壇,其實也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
想要揮發出最大的作用,需要等待合适的時機,也需要有足夠的藥,後者這對于從小在茁城長大的段知宜來講,輕而易舉。
季浮生和段知宜把預先需要撒的硫磺撒好,便離開了軍營。
段知宜領着她,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家極為偏僻的院子,月光照在牆角處翠綠的苔藓上,更顯得寂靜。
院子裡沒有掌燈,一片漆黑,門上上了一把鎖,段知宜輕車熟路的從一塊石頭底下摸出來一把鑰匙,推門而進。
“吱呀”一聲,沉重的聲音在如今這寂靜的黑夜裡愈發悠長。
段知宜擡腳而入,季浮生冷靜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才跨進門内。
出乎季浮生意料的是,這個偏僻的小院子被收拾的十分齊整。
大門靠右的位置,是規劃的整整齊齊的菜園,一畦畦蔬菜沐浴在月光下吸收日月精華,右邊,是一套石桌石凳,兩棵樹的中間,還有一套秋千。
段知宜對這裡十分熟悉,她從樹上摘下來一串鑰匙,推門進入左邊的屋子,見季浮生站在院子裡依舊打量,她不由小聲喊道。
“季将軍,你先過來一下——”
季浮生提步過去,正好看到的,就是滿滿一倉庫的藥材。
段知宜把需要的全部打包好,把所有的門關緊,這才帶着季浮生離開。
拿到想要的東西,就連說話也随意了一點,“這是我師父之前住的地方,他是個雲遊大夫,向來居無定所,裡面的藥材也大多數都是他種完了積攢起來的。”
“他不怕被偷?”季浮生側眸看她。
段知宜語氣随意,“偷呗,誰偷誰死,沒毒的藥材很少。”
季浮生:“……”
好家夥,難怪你随身帶毒藥。
季浮生和段知宜一去一回,她的人已經回來了,躲在隐蔽的地方等着她們。
見季浮生是從軍營外過來,嶽風一愣,還不等他詢問,便被季浮生塞過來一大堆東西。
“等會兒你們機靈點,看見有人出來就放冷箭,廣山,這裡就交給你,按照平時訓練那樣,兩個人一組。”
廣山,就是那個方位感極好的山匪,如今他從良了,憑靠着機靈當上了小組長。
聽到季浮生的吩咐,立馬站直了身體,大聲喊了一個是。
季浮生那雙黑色的眸子掃過幾個人,最後落在嶽風身上,“你的任務,是解決城門口巡邏的人,段知宜,你去調動城中百姓。所有人,等我發信号。”
“還有什麼問題嗎?”
衆人都搖了搖頭。
季浮生帶着弓弩和箭,還帶了幾大包毒草,又是獨自溜進去蹲點。
三更天悄無聲息的到臨,又是新的一天,滞澀的空氣裡開始飄起風來,不斷地流動着。
喝酒吃肉的兵卒頻率也慢了下來,開始有人忍不住打哈欠。
今夜是東風,還真是打了順風局。
當風吹拂在季浮生臉龐上的時候,她忽然這麼想,手裡的弓弩已經上弦,三支塗了硫磺、毒酒,綁上毒草的長箭鎖定了酒堆。
弓弩被她拉滿成圓月,指尖被弓弦勒出一片白。
當燃燒的長箭,嘭的一聲刺破酒壇的那一刹那,似乎所有人都遲鈍了。
轟的一聲巨響,滾滾熱浪翻來。
季浮生撤的及時,隻差一點,火光便要燎烤到她的衣角。
連滾帶爬跑到安全的區域,她重新彎弓,把剩餘的毒草挂到長箭上射進火中,拎着弓弩便往外跑。
滾滾濃煙迅速席卷了這片區域,季浮生來不及多看,便飛速的跑到屬下藏身的地方,打了一個照面還沒說話,季浮生匆匆來得及說一聲跑,一群人便飛速的撤離了軍營。
伴随着他們飛奔,撒了硫磺的房子也開始燒了起來,不出半個小時,半個軍營變成了火海。
季浮生幾個人逃得快,逃出軍營區域,正好撞見城中離得近的小喽啰跑來救火,也毫不猶豫地收下了這自己送上門來的軍功。
“煙霧有毒,小心不要吸入,記得收割人頭。”
季浮生黑鴉鴉的眼睛掃了幾個人一眼,囑咐了一句,往縣令府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