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期等人并不想拿喬,他們來茁縣是為了招攬人才而不是為了結怨。
他們沒有大張旗鼓的進入茁縣,而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傍晚,安安靜靜的排隊進城了。
如果不是季浮生早早就讓金龍魚盯着,否則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會偷偷進城。
所以他們剛在客棧訂好房間,季浮生就派人過來請他們參加明晚的宴會。
雁兒不卑不亢,親自來遞話,等到她離開客棧,便有人冷靜的開口分析道,“看來這位‘義薄雲天’季将軍,對茁縣的掌控極為深厚,我們一入城,就知道情況了。”
“如此便能說明她的确是個有心計手腕的人物。”
“剛剛那女子氣息平穩,腳步輕盈,身上的氣勢也如狼似虎,是員猛将,這樣的人物效忠的人……”
“若是能招攬到莫公麾下,大業便又進了一步!”
“都慎言。”莫子期望着雁兒離去的路線,微微的呵斥了一聲,一衆人連忙住了嘴,莫子嶼陰冷的垂下眸子,看起來分外乖巧安靜。
“在别人的地盤上,都少說話,這幾日舟車勞頓,暫且歇息一晚,明日再打探消息。”莫子期輕聲吩咐道,率先邁步上樓。
而這一衆人的交談,不多時便擺在了季浮生的案牍上。
……
入夜,茁縣一片安靜,家家戶戶幾乎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季浮生穿了一身黑衣,悄無聲息的溜出了縣府,往客棧的方向去。
客棧如今也已經閉了門,她輕車熟路的翻牆進了院子,然後開始爬樹。
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在夜裡寂靜無比,二樓最靠裡的窗戶,突兀的被人從裡而外的打開了。
莫子期穿着一身白衣,像隻遊蕩的鬼一樣,眸光落在離他窗戶約莫一丈的樹上。
“莫少主,好巧。”低低的、慵懶的聲音帶着些許笑意,季浮生站在樹杈上,勾唇微笑,“又見面了。”
莫子期愣愣的看着不遠處的季浮生。
她笑起來依舊是那麼耀眼。
陽光明媚,幹淨溫暖,就像是天上的月光,能照亮夜晚的一切陰霾。
他的喉頭滾動,幾乎是慌亂的錯開眼睛,“你是來找我的?”
“有這麼明顯?”季浮生若有所思,不過那語氣多少都有點随意。
莫子期心頭微跳,心髒處湧起了一股難以忽略的雀躍。
“外面有點冷,我可以進你的房間嗎?”季浮生相當禮貌的詢問,欣賞着他的盛世美顔。
“哦哦,可以。”莫子期甚至沒有聽清她說的什麼,連連點頭。
等到回過神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他在胡言亂語什麼?晚上邀請人家姑娘進屋子,豈是君子所為?
季浮生瞧他這副樣子,眸子輕輕的動了動,不等莫子期反口,足尖一點,輕飄飄的落進了屋子,和他正撞了個滿懷。
清冽的氣息瞬間席卷了感官,莫子期瞪大眼,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整個人像塊木頭,僵硬在原地。
真是個純情的小可愛。
季浮生沒忍住,輕輕的捏了捏他的腰,莫子期像是被吓了一跳,瞪大了他的眼睛,“你……”
“手滑了。”季浮生面不改色,戀戀不舍的收回手,頗為風輕雲淡。
莫子期沉默了,神情瞧着有些無語又有些難為情。
季浮生端着下巴欣賞了一會兒小可愛的模樣,才出聲喚他,“莫少主?”
莫少主?
莫子期猛地回過神,沉默的看她,沒說話。
“深夜打擾莫少主,的确是我的不是。”季浮生喟歎一聲,坐直了身體,“主要是上次一别,對莫少主念念不忘。”
心髒不争氣的砰砰直跳,莫子期抿了抿唇,聽上去不太高興,“是嗎?”
季浮生點點頭,十分認真,“當然是這樣,莫少主難道不信嗎?”
莫子期那雙黑鴉鴉的眼睛對上了季浮生的眸子,那雙眼睛深邃不見底,一時間他沒有說話。
“我信的。”
半晌,莫子期很輕很輕的說道,輕到幾乎不可聞,他擡眸,神色平靜,“不過季将軍深夜前來應該不止想說這些事吧。”
“大晚上的聊公務真的不好。”季浮生幽幽歎氣,聲音裡帶上了一層失落,“莫少主,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壞了。”
“我是真的很敬佩令尊的人品,也是真心想要輔佐莫少主。”
“既然莫少主不願意見我,那我就先不打擾了,告辭。”
季浮生估摸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故作失落的模樣,利落的跳出窗戶,絲毫不給莫子期反應的時間。
“等等……”
未曾說出口的挽留掩蓋在唇齒間,莫子期像是如夢初醒,連滾帶爬的抓住窗戶,卻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了雪,窗外一片白。
紛紛揚揚的小雪花落下,還伴随着時有時無的風,靜悄悄的刮進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