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關城門——”
城牆上響起了擂鼓聲,急促的鼓點令人心跳不安。
季浮生一行人甚至來不及發生了什麼,雙腿狠狠一夾馬腹,縱馬越過了城門。
黑色的城門随着她們的進入迅速的關閉,遮掩住了城外的場景,隻是餘光捕捉到了一場慘烈的厮殺,曝屍荒野。
季浮生眉心微微蹙起,眼眸閃過了一絲憂慮。
“莫蒼天那人,看起來不像是能做出虐殺百姓之事的。”章佗縱馬上前,微微落後一點,用氣聲說道,“漢城怕是出了變故。”
這變故不是說對漢城失去了掌控——好歹是起兵之地,而且有心腹駐守,沒那麼容易兵變。
章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季浮生心裡明白。
“都小心行事,我們隻是來協助押送糧草的。”季浮生用氣聲回道,對身後人打了個警戒的手勢。
季浮生一行人的來意已經被報了上去,常駐将軍府留守的窦文集也已經在書房等候。
核驗了季浮生手中的信物,窦文集并沒有立馬抽調糧草,隻是深深的看着她,眼中帶着些許輕視和打量。
糧草一事事關重大,派個乳臭未幹的丫頭來,能頂個什麼事?
他又掃了一眼跟随季浮生前來的一幹人士,過分騷包的中年男人、年弱的束發小兒、七八個不在家中相夫教子不守婦道的女人……
光是看着就讓人心生不喜。
窦文集那毫不加以掩飾的目光,直接讓向來笑嘻嘻的章佗也沉了臉色。
“窦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浮生微微勾起了唇,笑意不達眼底。
“協助押運糧草這件事乃是重中之重,出了什麼差錯你們死上一萬遍也不足惜。”窦文集語氣冰冷,“季姑娘,到那個時候哪怕有我外甥給你求情,也是毫無用處的。”
這是把她當成以裙帶關系上位的小人了?
季浮生心裡啧了一聲,有點不太高興。
她站起來,雙手撐着桌子,隔着滿桌的案牍靜靜的俯視他,唇邊弧度加深,“窦先生,你與其在這裡揣測我,倒不如多擔心擔心你自己。”
“你不也是仗着自己身為莫将軍妻兄、莫大公子舅父的身份,才得到如今的身份地位嗎?你不妨睜開你那尊貴的眼睛,看看漢城外死的那些百姓。”
窦文集的臉色驟變,如調色盤一般煞是好看,他語含譏諷,“難道是我不想救嗎?那些都是得了疫病的難民,我把他們放進城中,那就是禍害整個漢城的百姓!”
“百姓投奔漢城,難道是為了等死?窦先生,你口口聲聲說不是不想救人,你付出過什麼行動嗎?如今這漢城的權貴士族,可是一點力都沒出啊。”
季浮生語氣平靜,就像是意識不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慢條斯理的抻平了衣袖,還不忘行禮。
“窦先生,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糧草的事還麻煩您多上點心。”
身後,清脆的瓷器脆裂,落地有聲。
季浮生一個人陰陽怪氣,舒暢的是所有人。
跟着她前來的嶽風義憤填膺之後,轉為了濃濃的擔憂,“季君,我們這麼對他,他不會在背後給我們使絆子吧?”
章佗轉着折扇,扇子合攏敲在他腦袋上,“他若是為了置氣,在糧草上做手腳,那就不能說是蠢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和季浮生交換了個眼神,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
窦文集自然不會蠢到直接在糧草上使絆子,畢竟前線與自封真王的農民起義軍陷入僵持的是他的妹婿。
為了彰顯自己的不計較,他甚至帶着季浮生親自走了一遍倉庫。
期間還邀季浮生去看了一眼城外,在被陰陽過一頓後,窦文集仿佛終于看見了城外的難民,組織了施粥、義診。
雖然不見得有什麼用,好歹聊勝于無。
調度糧草這件事辦的很快,兩日的時間不到,便已經統籌完畢。
糧隊戰線拉的很長,為了保證安全,探路的先鋒換成了季浮生的人。
行了幾日時間,衆人停下來安營紮寨之際,嶽風突然來禀報前方似乎有過駐紮過大軍的痕迹。
說罷,他呈上來一堆混着泥土的殘留的焦炭狀東西。
“拿輿圖來。”
季浮生說道,章佗從馬背兩側的行囊中掏出一張輿圖伸展開來,手指一寸寸的在上面摩挲。
“我們走的此地小路,兩岸地勢較高,若是自上而下攻打,我們怕是會被全殲。”
輿圖在闫雲英的腦子裡迅速化為實地,她凝重道。
“嶽風,你是怎麼發現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