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破曉之時,嶽風等被派出去的探子終于回來了,并帶來了的确有人埋伏的消息,保守估計也有一千兵馬。
一行人商量了約莫半個時辰,終于制定了計劃。
蕭厲等人埋伏的地方叫做北姑坡,兩側勢高,中間隻得一小路穿行。
季浮生挑了一隊人馬,按照原定計劃那樣,先行押運糧草前進。
闫雲英和餘飛雁,率先鋒隊繞路到埋伏的兵馬後面包抄,季浮生親自率人偷襲留在這些兵馬駐紮的大本營。
如此一來,押運糧草的大部隊兵力空虛,如果在蕭厲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吃不下這些兵馬,季浮生一行人将會損失慘重。
相反,如果順利的話,那季浮生将會賺得盆滿缽滿。
賭還是不賭,這并是一鍵難以抉擇的事。
章佗坐鎮軍中,穩定軍心,剩下的人按照計劃立刻行動。
季浮生帶領的,是她的部曲中最出色的一批,也因此,體力耐力等都是最好的。
再加上季浮生的外挂一般的存在——金龍魚,一行人幾乎是迅速奔赴了駐紮的大本營。
留在大本營的兵力依舊寥寥無幾,順手取了巡邏兵卒的性命,一行人埋伏在樹林中,耐心的等待着時機的到來。
聽着坡另一側響起了厮殺聲,季浮生一馬當前,率先沖了出去。
段知宜内心的髒話瞬間刷屏,打了個手勢,帶着人跟了上去。
營地中的士卒反應并不慢,立刻發出了敵軍來襲的信号,季浮生笑得張揚,手中的利箭毫不猶豫地取走了他的性命。
“傳我令下,殺一人,賞銀二兩!能擒王者,賞銀百兩!”
她高喊道,率先抽出長劍,往最大的營帳中沖去。
二兩銀子,足夠平民百姓一家四口一年的嚼用。
瞬間,所有人呼吸粗重,雙眼發紅,如惡狼一般盯住了周圍的敵人。
一瞬間,空氣中彌漫了濃郁到讓人窒息的血腥味。
刀光劍影和哀嚎悲鳴交織在這片天空下,殘缺的肢體四濺紛飛。
最大的營帳中,蕭厲的親衛正試圖護送着沈聽歌離開。
不知打哪兒來的殘箭擦着她的頭皮飛過,正正的插在不願處的地上,似乎還能看到上面殘留的血迹。
鮮血的顔色在豔琴模糊,伴着濃重的腥氣,令沈聽歌慘白着一張臉,手和腳一片冰涼,又想起了城破的那天。
同樣的屍體遍野,血色彌漫。
“歌兒姑娘,請您立刻跟着屬下離開這裡!”
兩個親衛催促道,恨不得把主子的女人扛在肩上立馬去找主子會合。
他們一邊解決飛過來的流矢,一邊試圖避開人最多的戰場,好偷偷的溜走。
泛着銀光的長箭劃破空氣,帶着尖銳的“笃笃”的聲音,如霹靂般閃射而來。
沈聽歌瞪圓了眼球,似乎誰也沒有反應過來,一個親衛便被射中了腦袋,四分五裂,紅色和白色混合交織,濺在了她的臉上。
她要逃。
落在蕭厲的手裡,她最起碼還能活着,落在來的人手裡,她還會有活路嗎?
自從國破家亡,沈聽歌學到的最有用的一件事就是活着。
無論經曆什麼,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隻有活着,她才能去做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沈聽歌臉色更加慘白,腦子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她不能死,最起碼不能死在這裡。
她還有活得生不如死的兄弟姐妹等着她去報信,等着她去救。
一支長箭嗖的又射了過來,幾乎是想都沒想,沈聽歌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
她猛地把身側的親衛推了出去。
長箭射在他的脖子上,他卻不可置信的轉頭望着她,眼睛暴突出來,仿佛在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把他推出來擋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不想死!
沈聽歌雙手舉過頭頂,幾乎崩潰的喊道。
“别殺我!别殺我!我投降!”
兵器與铠甲摩擦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漸漸的越來越近,她的視線裡先是出現一雙黑色的長靴,走在地上铿锵有力。
順着黑色的铠甲慢慢的往上,落進她眼球的卻是一個極其俊俏的少女。
她身負铠甲,右手拎劍,背上負弓。頭盔下是被遮掩的烏發,眉眼姣姣,一雙眼睛冷淡而深邃。
是女子?竟然是女子?
沈聽歌怔愣在了原地,喉嚨仿佛被人堵住,說不出來一句話。
可是她知道她的命保住了,甚至知道她也不需要用身體去換安甯。
女子當将軍啊……
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季君,反抗的人全殺了,還有不少人投降。”
季浮生伸手把這個被圈禁的女子拎回了營帳,開始翻找有用的東西。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外面厮殺的聲音小了下去,段知宜帶着一身的血氣,大踏步地走進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