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從未想過，龍祖竟然還活着，還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一開始就以為龍祖死去，龍族才會發生那樣的災難。

她想诘問，可是她喉嚨被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怨恨？她能怨恨什麼？

怨恨龍祖，可龍祖承受的痛苦也不比她清。龍族覆滅之際，她尚且年幼，龍祖親眼目睹。

可她受的傷太重，甚至一度耗幹了自己，去拯救族人，可也沒能起效多少。

龍族選擇了覆滅，選擇了留住龍祖，以希望逆風翻盤。

如今看來，這個選擇也是對的。

“萬裡願為龍祖驅使，萬死不辭。”萬裡露出了喉下逆鱗，這是龍族最高的禮節，“隻希望龍族複興往日榮光。”

龍祖沒有說話，手指拂過逆鱗，這是龍族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承認。

“你的靈魂本就不全，這樣折騰下去早晚會死。”龍祖道，傳給她一門功法，“它能夠修補魂魄，記得好好修煉。”

“無盡海本尊已經去過，補充了本源之力，可保百年時間。百年内，肅清魔族。”

“此外，本尊還要囑托你一件事，此時事關重大,不可輕易告知她人。”龍祖嚴肅道，指了指天空。

萬裡點頭，連忙動用空間之力設下結界。

“不必，本尊早就已經設下。”龍祖阻止了她繼續肆無忌憚使用自己的力量，聲音嚴肅，“之後本尊會帶浮生前去曆練，顧及不上蒼羅大陸這邊，一切還需要你多費心思。”

一邊說着，她一邊拿出了一枚金燦燦的鱗片，“你與那條銀龍的修為不夠，雖然遠遠超過這裡的大乘巅峰，但對上最深處的荒蕪之氣，依舊不夠格，再者可能有外敵造訪。如出意外，使用有人前來救場。”

“這是顔泷的鱗片？”萬裡一眼便認出了上面的氣息，臉上的表情複雜。

之前居住在顔泷體内，天虞當然知道萬裡去拜訪過顔泷，也知道她沒把顔泷請動。

她不願多說其中的龌龊，隻是道，“今時不同往日，你這次呼喚她，她會來的。”

萬裡接過鱗片收好，嗯了一聲。

天虞順勢撤掉了結界，然後和萬裡一起把蒼羅大陸的高階魔族清理了一遍。

兩日後的傍晚，天虞坐在海邊吹風，季浮生這才來到。

她穿着一件明顯不屬于她的雪衣，發絲随意的披散下來，姿态散漫，略顯寬大的衣袖随風搖曳。

“這兩天過得不錯。”

天虞瞟了一眼，語氣懶散，卻又意有所指。

“常言道，久别勝新婚，小情侶之間也就是熱情了點。”季浮生笑，周身靈力湧動，寬大的雪衣立刻變得妥帖合身。

“就這麼想對我炫耀？”天虞啧了一聲，懶洋洋的起身，召出來空間通道，“看來你們之間感情的确不錯，不過本尊還是要給你提個醒，銀龍的感情可不是那麼好碰的，咱們龍真的很少找銀龍當伴侶。”

“但銀龍貌美，我這龍顔控，就喜歡長得漂亮的。”季浮生迅速跟上她，“龍祖給我這麼久的時間，也是贊同我倆之間的感情。”

兩條龍一邊慢悠悠的閑聊着，一邊迅速經過空間通道。

“我們要去哪裡？”

天虞構建了一個有一個空間通道傳送，季浮生偶爾會去窺探一下外面，掠過的世界一個又一個，她忽然好奇問答.

“知道紅塵之境嗎,我們要去紅塵之境。”天虞瞥了她一眼，解釋道，“紅塵之境是個自然形成的異寶，而這個又異寶幻化成了一方世界，你要修成九轉鴻蒙錄，離不開在紅塵中感悟。”

“其實最好的方法還是去小世界裡，但可惜我們時間不夠，隻能借助一下紅塵之境。說起來，我當年修成九轉金丹，就是在一個很殘酷的小世界。”

天虞的神色很複雜，“那是一個很殘酷的世界，沒有記憶，沒有修為，我在那個世界熬了十八次輪回。”

“十八次輪回？”季浮生直接被她震驚住了，遲疑了半晌，斟酌着字句問道，“我如果也輪回十八次會怎麼樣？”

天虞扯了下嘴角，擡眸看她，“不是所有龍都和我一樣倒黴的。”

她又頓了頓，“不過和你說一說倒也無妨，我當時頓悟的條件很苛刻，最後一次輪回是發瘋把那個世界給毀了才修成，那也是我第一次學會掠奪本源之力。”

“那個世界是一個由神明統治的世界，神明的意志就是最高的意志，每個種族在出生後都會被施加鐐铐禁锢感情和思想，衣食住行被嚴密監控，一旦發現産生自我思想，就會被送去銷毀。”

“聽起來很殘酷。”季浮生說道，“像馴服。”

天虞笑了一聲，“是的，很殘酷，也是馴服。雖然我封住了記憶和修為進入那個世界，但我本身就不願意被馴服。第一世我露出了疑惑的思想，緊随其後的就是死亡。然後開始第二世。”

“為了更好的感悟，我給我自己設定的封印是什麼時候悟到了什麼時候覺醒。”天虞解釋道，半眯着眼睛，“後面的幾次輪回你也能猜到，我失敗了，每一世都失敗，這确實是個好手段，我被馴服了。”

“被馴服了？”季浮生有些詫異的皺起眉頭，似乎聽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你覺得我不會被馴服？不，我也會被馴服，隻要有思想有情感，總會被馴服。”天虞沉默了一會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