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也挺不舒服的吧。
胡南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然後她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微微的震動:"再忍一忍。"
他說完,又攏起她的長發,用外套幹燥的内襯一點點吸走水分。
胡南韶的額頭本來是抵着他的頸窩的,最後她疼得整個人幾乎蜷縮在李紀昂懷裡。
李紀昂抱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緊,将她往懷裡帶了帶,掌心貼上她的後背。
然後用手溫柔地梳開她打結的發絲,他忍不住說:“你根本就不會照顧好自己。”
他的眼底暗得驚人,呼吸交錯間,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倒不如讓我來。”
胡南韶呼吸一滞。
他的懷抱太燙,她的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攥緊了他的襯衫。
李紀昂的手掌撫上她的後頸,指腹輕輕摩挲着那塊敏感的皮膚,動作溫柔得近乎小心翼翼,問的也小心翼翼,“好不好。”
胡南韶閉上眼,額頭抵在他肩上,什麼也沒說,隻是感受着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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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上的針頭連着透明的輸液管,胡南韶靠在病床上看着靜脈注射的補液一滴一滴緩慢地落下。
她側過頭,看向站在一旁正給她調慢點滴速度的李紀昂。
他的襯衫上還有打濕的水印,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頭發有點亂。
胡南韶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副樣子。
李紀昂弄好了,坐回椅子上。
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些尴尬。
胡南韶想了想:“說起來,一般霸總身邊的人生病了,他不應該都會發動自己24小時随叫随到的私人醫生的嗎?”
李紀昂整個人頓了頓,他其實沒太聽懂,思考了幾秒後,才頓悟道:“在這裡,我還沒有搭建這樣的資源。”
他一本正經地說:“,雖然希望用不上,但我以後會安排好的,你放心。”
胡南韶連忙解釋:“不不不,你别當真,我開玩笑的。”
“我已經記下來了。”
胡南韶突然覺得開玩笑還是得分人……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說:“對了,今天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治療費一共多少呢?我現在轉給你。”
李紀昂聽到這句話,臉色驟然一沉。
他的眉頭狠狠擰起,下颌繃得死緊,眼底翻湧着某種壓抑的情緒。
“胡南韶,你能不能别再跟我道謝了?”
她一怔,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意震住。
李紀昂:“如果你要算得這麼清,那我就一定會做到讓你虧欠我,怎麼還也還不清。”
看他這樣,她小聲說了句:“你别這樣,别生氣啊。”
她溫柔虛弱的聲音讓李紀昂垂下眼,他有些内疚,方才那股隐忍的怒意已經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卑微的克制。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對你态度不好。”他沒有看她,隻是盯着她手背上的針頭,“但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确實不想放手,不想跟你劃清界限。”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認命,“但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一直都知道的。也好,至少你平安沒事就行。”
他擡眼看她時,眼底的暗色已經褪去,隻剩下一種近乎溫柔的平靜。但話雖然這麼說,他握着她手的動作卻在收緊,甚至貪戀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他輕輕打斷。
李紀昂:“你先别說了,我還不想聽。”
“……我沒說不想。”胡南韶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一樣炸在他耳邊。
李紀昂猛地轉身,瞳孔緊縮,像是害怕自己聽錯了。
"你......"他的嗓音啞得不成樣子,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你看着我再說一遍?"
“我說。”胡南韶緩緩擡眼,“我沒說不想和你在一起。”
李紀昂的呼吸驟然加重。
他的眼神一瞬間亮得驚人,像是黑夜中突然被點燃的火把。他額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像是在用盡全力克制什麼。他的目光死死鎖住她的眼睛,仿佛要從她的瞳孔裡确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得到确切的答複後,他猛地起身,手臂擡起,卻在即将碰到她的瞬間硬生生停住。
她現在這樣,他不敢抱她。
下一秒,他單膝抵在床沿,靠近她,唇貼在她耳畔,聲音啞得發顫,“胡南韶,你别後悔。”
“我會對你好,照顧好你的,在這裡說這些肯定不太符合你的想象,等你養好身體,我再補償給你。”說完,他握住了她另一隻手。
胡南韶看着他的手,覺得他的掌心不同于剛才一樣有溫度,而是冷冰冰的。
*
淩晨三點十七分,胡南韶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得睡不着
她想到自己幾個小時前對李紀昂說的那些話,頭就大,神經就像被烙鐵一樣燙了幾下一樣,脹得腦袋疼。
“我沒說不想和你在一起。”
“我沒說不想和你在一起。”
“我沒說不想和你在一起。”
……
她怎麼就……說出口了呢?
胡南韶攥緊被角。
“瘋了……”她低聲喃喃。
她還真後悔了。那一秒,她太憑感情用事,當下瞬間的感受讓她突然來了那麼一句,也有一種逗他好玩的感覺,但是仔細想想,這接下來……她可怎麼辦呢。
她想逃跑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