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隻有簋街外搖曳的霓虹與店内稀疏的喧嘩聲,見證着這一刻複雜情感的交織。啤酒瓶裡的最後一滴酒,伴着“咕噜”一聲,似在為這場離别的預感低歎。
沈予安忽然擡眸,低聲問道:“那我去重慶那天,你回來送我嗎?”
陸霁再次問道,語氣中滿是溫柔的擔憂:“你放心,隻要别讓我……你知道,我還有叔叔阿姨陪着你。”
沈予安咬了咬唇,聲音低沉:“好,四年見面太少了,你會忘記我嗎?”
陸霁握緊杯沿,堅定地回答:“怎麼可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在這時,沈予安突然趴在桌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酒意上湧,他不僅醉得說話斷斷續續,還嘔吐了一地。陸霁無奈歎了口氣,連忙叫來服務員結賬,順手打包了四斤麻辣小龍蝦——他心裡暗想着,也許這頓聚餐還能留下點美好回憶。
離開店後,陸霁拿起手機,給林亦堯發了條消息:
【陸霁】:沈予安喝多了,我得先送他回去。你的小龍蝦,我買完了~
沒多久,林亦堯的回複便跳了出來:
【林亦堯】:你需要幫忙嗎?
陸霁搖搖頭,回複道:
【陸霁】:不用,我已經叫了代駕了。
很快,代駕将車停在店門口,陸霁和司機小心翼翼地把醉眼朦胧的沈予安攙扶上車。沈予安靠在陸霁的腿上,嘴裡斷斷續續地念叨着陸霁的名字,還嘟囔着:“離開陸霁後的日子,該咋過?要是林亦堯對不起我,我……我就打他!”
陸霁聽了,輕笑着安慰:“好好好,知道啦,你放心吧。”
一路上,陸霁一手穩穩扶着沈予安,另一隻手在車内輕輕敲打着門闆,仿佛在為這突如其來的混亂找尋一絲秩序。不久,他們抵達了沈予安的家門口。陸霁幫忙敲門,沈母急忙開門,關切地問:“霁霁,你們這是喝了多少啊?”
陸霁不緊不慢地回答:“我沒怎麼喝,沈予安把自己喝大了,我先把他交給您了,我還得趕緊回家呢。”
沈母接過那迷迷糊糊的沈予安,小心将他攙扶進屋,而此時沈父也從卧室探出頭來,順着撲面而來的酒氣看了看情形。陸霁見狀,便和沈母一起把沈予安安置到床上,溫柔地叮囑:“記得給他喝點酸奶、蜂蜜水,别讓他着涼了。”
沈母滿臉擔憂,卻帶着滿腔疼愛:“放心吧,他有我呢,你早點回家,好好休息。”
直到屋内溫柔的燈光下,沈予安還在低聲呼喚着陸霁的名字,直到他漸漸進入夢鄉,房間才恢複了短暫的甯靜。
回到柏悅居的陸霁,推開家門時,迎面撲來的濃烈酒氣讓正在沙發上休息的林亦堯猛地跳了起來:“你這是喝了多少?滿身都是酒味!”
陸霁苦笑着搖頭,平靜地說道:“我沒喝多,身上的酒味全是沈予安的。”
林亦堯走上前,把陸霁早些時候買的小龍蝦拿出來,熟練地拆開包裝,擺在餐桌上。一邊給自己倒了瓶啤酒,還遞給陸霁一杯酸奶,仿佛在用那清新的酸奶驅散他身上的濃烈酒氣。
兩人圍坐在餐桌邊,林亦堯一邊剝着小龍蝦,一邊調侃道:“你們倆聊了些什麼,這麼沉重?感覺你把沈予安弄得好傷心,要不然他也不會喝成這樣吧。”
陸霁靠在桌邊,低頭啜了一口酸奶,淡淡說道:“也沒聊什麼,人家去重慶讀西南政法,我和他都是學法的。但他……總擔心你對我不好,總是念叨着這事兒。”
林亦堯忽然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語氣中夾雜着探究與無奈:“是不是……你告訴沈予安咱們倆在一起了?”
陸霁猛然擡起頭,眉宇微動,随即露出一絲尴尬的笑容,低聲問:“你怎麼知道?”
林亦堯見陸霁神色一瞬間變得僵硬,無奈笑了笑,伸手從盤中剝下一隻飽滿的小龍蝦,湊到陸霁面前調侃道:“你這腦袋,還是用來好好學習吧!”
陸霁接過那隻龍蝦,遲疑咬了一口,眼中滿是迷惑與不解。啤酒咽下後,他看向林亦堯,仿佛在尋求更多解釋。
屋内柔和的燈光映出兩人交錯的影子,林亦堯繼續用帶着戲谑卻關切的聲音說道:“你知道嗎?今晚這些話,好像把我們之間原本平靜的水面都攪動了。我知道你們聊的那些話題可能太沉重,但……我真不希望你或你在意的朋友因此受傷。”
陸霁歎了口氣,低聲道:“有些話,說出來太容易傷人。沈予安……其實他也沒想讓我變得這麼狼狽,隻是他自己有些矛盾,喝多了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林亦堯眨了眨眼,看着陸霁那混雜着疲憊與關懷的面龐,緩緩道:“你别逼他,也别逼自己。咱們之間的事,有些感情真是說不清楚。你我都心照不宣,不用多說。”
陸霁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擡起頭,眼神溫柔而堅定:“是啊。或許這就是我對他的唯一承諾——無論如何,他都可以依賴我。”
林亦堯點了點頭,繼續剝着小龍蝦,語氣輕松中帶着關切:“那你就别總讓自己陷在那些複雜的話題裡,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對了,沈予安沒事吧?”
陸霁輕笑,抿了一口酸奶,淡淡道:“他喝大了,但我已經交代阿姨照看了。她在呢,别擔心。”
林亦堯終于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那就好,畢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也别太累,已經做得夠多了。”
陸霁看着林亦堯,突然感覺到一股久違的輕松,無論未來如何,這一刻,他們依舊能在這份溫暖與陪伴中找回片刻甯靜。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吃着、聊着,窗外夜色深邃,而柏悅居裡,唯有這桌上的歡聲笑語與未盡的情感,默默述說着彼此心底最真切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