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我眼拙,你一定有過人的美貌,是我暫時沒有看出來的。”黃小珊信誓旦旦道,遂又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肯定這個推論。
王術一腔熱情喂了狗,頓在原地。她默了默,解釋道:“學姐,是我一周前答應的給人家票,現在演出就到跟前了,我這兒一直忙着排練沒有下文,所以人家才找來的。而且他很有可能也不是專門找來,是在這樓裡上課剛好遇到。”
黃小珊用小拇指擦掉王術鼻翼一側被李疏蹭花的“雀斑”,露出過來人的慈祥笑容,耐心道:“我比李疏還大一屆,李疏大一時的盛況我可太清楚了,向他獻殷勤的前仆後繼,個個花樣百出刷存在感,但都無功而返。你這種給話劇票的,不得不說,是裡頭最沒水準的。但是居然人家就上鈎了。人家是故意上鈎的啊,小學妹。”
王術高中時期的語文老師曾經說過,一篇議論文隻要有一個論據不實,那麼最後的論點就不可信。學姐的論點是李疏在意王術,論據是王術用平平無奇的一張話劇票輕易勾引了李疏。但是王術自己深知道自己可沒有勾引李疏。給李疏話劇票也是本着……總不能隻演給座椅看的心态。
又不是專業院校的話劇社團,又不是專業的劇本和演員,好不容易盼到元旦假期,誰願意浪費跟男/女朋友約會的時間來看一場并不被期待的演出啊。
嗳,等等,如果從“誰願意浪費時間來看一場并不被期待的演出”這個角度來看……
樓上音樂社的窗戶未關,傳出袅袅的小提琴樂。王術在古早的手機鈴聲裡聽到過這段音樂,似乎是世界名曲。拉小提琴的學姐聽說是大四的,姓名未知,其利落短發+牛仔褲+小提琴的反差搭配氣質絕了。王術回回撞見回回怦然心動,甚是想勸學姐一句“姐姐性别不要卡得太死”。
王術聽着小提琴樂,輕輕撫了撫胸口:優秀的人那麼多,你并不是其中一個。趕緊忙你的去吧。
3.
李疏沒有料到會在G理工一牆之隔的欣達小食街偶遇胡泊——李道非的女朋友。不過這倒也沒有什麼稀奇的,畢竟胡泊也就讀于G理工,隻不過研究生的教學樓和宿舍區均在較遠的西校區。
胡泊正在跟朋友們喝酒撸串,一行四個人兩男兩女,看得出來都喝得有些上頭了。其中有個男人說着什麼,順了順胡泊的胳膊,露出輕佻的神色,胡泊笑容未改,半起身借着倒酒的動作避開。
“有你認識的人?”李疏旁邊的男生見他頓足便問。
“啊,對,是我們專業的師兄和師姐,”李疏猶豫道,“要不然那本書周一你交給林和靖或者下回選修課你給我帶來就行,我就不去你住處了,得過去看看。”
——李疏要借的一本初版書恰好被選修課的同學給借走了,因為這本初版書太難借到了,所以李疏跟同學商量在還書日期之前先借給他查些資料。
男生往那桌多看了眼,點點頭,先行離去。
胡泊躲同系師兄躲得次數多了就不由有些煩了。她都說過她有男朋友了,還是這樣通過她的朋友各種糾纏真的是很不識趣。在師兄第六次借酒硬往她跟前湊的時候,她不意瞧見了正走來的李疏。
胡泊以為李疏隻是路過,她按着桌面站起來,伸手虛虛攔了下他。她瞧着這個長得跟李道非有些像,卻因糅合了母親的基因又更英俊的男生,露出個不自然的笑容,說:“嘿,這麼巧,李疏。”
李疏停在胡泊面前,沉默片刻,稱呼她,“師姐。”
師兄盯着比他高不少也白不少與此同時還年輕不少的李疏,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半晌,他攢出個搖搖欲墜的笑容,問:“他就是你男朋友?你們年齡差得有點多吧?”
胡泊撇開腦袋接連打了兩個酒精濃度超标的大噴嚏,她的眼睛都跟着漲紅了,她聽到師兄的臆測,嘴角不懷好意的一勾,說:“他的父親是我男朋友。”
師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在對面兩個朋友面前保住所剩無幾的風度的。
一桌人不歡而散後不久,李道非就開着他新購的轎跑來了。他蹙眉把胡泊塞進車裡,然後問李疏這是什麼情況。李疏大概說了兩句。李道非聽到那句“他的父親是我男朋友”面色一寒。李疏觑着他的神色,難得勸解了句,“不用在意這個,我沒關系。”
“等她酒醒,我會再教教她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李道非仍然耿耿于懷。
“你也不打算跟她結婚?”李疏問。
“問這個幹什麼?”李道非警覺反問,“她還跟你說什麼了?”
“……沒有,我自己好奇,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
李道非不屑地啧聲,道:“兩年的時間而已,這才哪兒到哪兒,人生這麼長。”
李疏基本聽明白了李道非的意思,他觑了李道非一眼,轉身要走,卻被李道非叫住。
“你媽是不是在跟江雲集談戀愛?”李道非問,“我上回開車路過她的甜品店,看到江雲集坐在裡面。我見着四五回了。”
——江雲集是李道非的朋友,但并非多瓷實的朋友,因為兩家的長輩們認識,所以兩人有數面之交而已。江雲集也是闊綽人家長起來的,據說早前也是女友無數,非要說與李道非的區别的話,就是比李道非脾氣好些、有耐心些而已。
“嗯,挺久的了。”李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