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回複的是陳奕安,發了三個歎号,問他有沒有傷到腳,要不要打破傷風。
第二個回複的是李皓行,他上學呢,沒有手機,但有兒童手表可以看消息,他發了句壓着聲音的語音,說他晚上想吃豬蹄,背景音裡還能聽到英語老師講課的聲音。
于是第三個回複的李柚柚女士,先艾特了李皓行讓他認真聽課,并威脅要告老師,然後才對大兒子說了句:“我給你定幾副馬蹄鐵裝鞋上。”
這都什麼家人啊!
陳世羽沒回消息,陳長風表示理解,畢竟他爸日理萬機,看不到消息很正常。
但是程諾這個沒良心的怎麼也不回?她今天不是沒事嗎!
他正想着,程諾就給他打電話了,于是陳長風的憤懑一掃而光,接起電話來聲音都變得虛弱:“喂,什麼事啊?”
程諾靜了幾秒才說話:“你這釘子是從腳底一直穿到嗓子嗎?”
陳長風:“走了一上午,說了一上午,有點累。”
程諾:“哦,柚柚姨讓我問問你腳破皮沒,她讓醫生帶破傷風來看一下。”
陳長風:“沒破皮,不用叫醫生,沒事。”
程諾:“欸,又沒事了?你剛才不是說得半截身子入土,就要翹辮子了嗎?”
陳長風:“适度的誇張手法而已。”
他說話又沒正形,程諾不跟他浪費時間了,挂了電話。
等他回家的時候,醫生還是來了,給他檢查過,确實沒受什麼傷。
李柚柚和醫生道謝,放了心,去忙自己的事。
他的房間裡便隻剩下程諾,還有被當做“軍功章”的破洞皮鞋一隻。
程諾把鞋子舉起來,對着燈光看,真的透了,能看到一個小眼。她還有些不信,問他是不是拿手摳的,陳長風躺在床上一隻腳翹起來搭在床邊移動桌上,痛心疾首地控訴她這歹毒的玩笑。
程諾看他那德性,覺得不像裝的,把鞋丢了,走到他旁邊,擡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哄小孩似的,“好吧好吧,摸摸毛,吓不着~”
以前她受到驚吓,她媽就是這麼摸她的,說是小孩容易靥着,要“叫叫魂”。
陳長風很受用她的溫柔,仰着頭,把她拿走的手拖回來重新放腦袋上,“再叫叫。”
程諾的手扣在他頭上,掌心觸到的頭發手感和自己的不同,硬硬的。
她又摸了兩下,手順着他的鬓角滑下來,捏在他的耳垂上,不怎麼用力地擰了他耳朵一把,“白癡。”
陳長風耳朵紅了,一隻紅,一隻白。
晚飯時間,因為陳長風“受了驚吓”,一家人都聚齊在餐桌前。
李柚柚跟丈夫說了幾句今天叫人來家裡打牌的事,也沒避着幾個孩子,都知道陳長風想入主爺爺的地産公司面臨着挺多阻礙。
他們聊起幾天後趙宗岐的婚禮,李柚柚也提了振奮股價的“好主意”,看着陳長風問:“咱們的伴郎也可以考慮當下一個新郎了,今天來打牌的輪胎林家,家裡女兒跟你差不多大,剛從英國留學回來。”
陳長風下意識先看程諾,看到程諾沒什麼反應,甚至一點都不意外的時候,胸口燃起一團火。
他冷笑一聲,看她媽:“養兒千日用兒一時是吧,我就知道,你們看我奇貨可居,待價而沽呢!”
李柚柚給小兒子插了一塊烤豬蹄放盤子裡,表情嫌棄地答他:“奇貨不奇貨不知道,反正挺奇葩的。”
這話把所有人都逗笑了,隻是大家給長風面子,都沒笑出聲。
陳長風惱羞成怒,一拍桌子,對他媽放狠話:“行,你就給我找去吧,送我去和親,然後你将失去你孝順的兒子!”
又看向低頭憋笑憋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陳奕安,“你将失去你慈愛的哥哥!”
再看他下手邊毫不在意專心幹飯的小弟,一把奪過他手裡啃了半根的骨頭,“你将失去你的大豬蹄子!”
李皓行的小臉瞬間就垮下來了,撇着嘴向她媽告狀,“媽你快說那個什麼林家姐姐看不上他的,讓他别發癫!”
李柚柚對兒子們一碗水端平,不許他們兄弟有嫌隙,給李皓行又叉了一塊豬蹄,“好,那等你長大了,你替他去‘和親’。”
小弟的臉垮得更厲害了。
他們鬧得起勁,程諾卻置身事外一樣跟着看戲,陳長風咋咋呼呼的外表下,一顆玻璃心五味雜陳,想問問程諾怎麼想的。
就一點都不遺憾要失去她的青梅竹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