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顧君酌奇怪地看着他,顧錦城放松神情,揚起一個微笑:“怎麼了?”
顧君酌指指遠處的看台:“比賽快開始了,哥,你去那邊坐着吧。”
顧錦城深深地看了衛景星一眼,點點頭,松開缰繩,向外退去。
衛景星縱馬走到他旁邊,一手遮眼向看台眺望:“好熱鬧啊,比我們那人多多了。”
顧君酌:“都是沖着許總的名頭來的,真正看馬賽的也不多。”
衛景星:“那也很好啊,我……”
話還沒說完,一片喧嚣中,一個明亮的女聲劈空而來:“衛景星!”
兩人一同回頭,一個穿着相似服裝的年輕姑娘策馬向他們趕來。
衛景星:“許悠?”
許?這就是許定知的孫女?看上去和衛景星差不多大。
許悠一路跑到他面前,拉起缰繩,馬蹄一揚,刹住了。
許悠:“衛景星,你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不聯系我呢?”
衛景星:“為什麼要聯系你,咱倆很熟嗎?”
“嘿!”許悠翻了個白眼,“不熟别聯姻啊,不熟你去跟你爸媽說跟我爺爺退親啊,你以為我稀罕啊。”
衛景星:“哇,張口就來啊,咱倆什麼時候定親了,我怎麼不知道。”
許悠調轉馬頭,跟他們并排:“你問我,我問誰,說得好像他們商量的時候會征求我的意見一樣,我也是被告知的好嘛。”
衛景星才不相信他爸媽會不經過他允許就給他定下婚事,兩人又嗆了幾句。
顧君酌聽得歎為觀止。
遠處紅旗高高地豎起來,工作人員不斷揮舞提醒參賽選手比賽即将開始,請到起點集合。
三人一夾馬腹,向前走去。
選手陸陸續續入閘,顧君酌略略掃視,男女老少全都有,馬匹種類繁雜,連小型馬也有。
這是速度競賽,又不是盛裝舞步,看着明顯比兩邊低一截,遠遠看上去像是凹進去的騎士,這麼小的馬真能跑完全程?
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預備。
顧君酌回神,拉下防風鏡,伏低身體,貼住馬背。
“砰!”
閘口開,猛地收緊缰繩,顧君酌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風聲獵獵、草屑飛揚。
記不清上次這麼肆意地策馬奔騰是什麼時候了,好像很長時間以來心頭都籠罩着一層陰霾。
顧君酌躬身站在馬背上,随着棕馬奔跑的動作上下擺動。
塵土打在防風鏡上,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泥土特有的芬芳撲面而來,一陣陣規律的馬蹄聲在賽場上響起。
賽程過半,顧君酌已經領先許悠一個身位,透過眼角餘光觀察許悠的方位,顧君酌隐蔽地加緊馬腹,放慢速度。
許悠瞅準時機沖了上來,領跑全場。
顧君酌緊貼許悠,不斷表現出趕超的姿态,二人交錯領先,在顧君酌有意的控制下,許悠總能在下一刻反超回來,賽場上形成冠軍糾纏的态勢。
許定知抓緊扶手,身體前傾,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遙遙領先的兩人。
顧錦城收回觀察的目光,端起茶杯隐住表情。
賽程已過三分之二,顧君酌慢慢出現疲軟的姿态,已經落後許悠辦半個身位,卻又始終緊追不舍。
許悠從沒體會過這麼難纏的對手,像是鬼魅一樣糾纏左右,時刻需要提防他反超上來。
顧君酌有意給許悠施加壓力,戰勝一個毫無競争力的對手不會讓人有任何成就感,隻有成為威脅許悠的冠軍争奪者才能給許定知留下深刻印象。
确保自己時刻出現在許悠的目光裡,顧君酌不時做出沖刺的動作。
許悠精神高度集中,她從沒感覺這麼累過,每次顧君酌出現前沖的意圖,她的心就要咯噔一下。
隻剩最後四分之一,遠遠地,已經能看見終點線。
許悠鼓起一口氣。不再用餘光觀察身後人的位置,專注地向着終點沖去。
顧君酌悄悄松了口氣,這場馬賽她并不比許悠輕松,控馬遠比賽馬難的多。
兩人各自縱馬向前奔跑,突然,一匹黑馬箭一樣超過兩人,一眨眼,跑到最前面。
衛景星!
許悠看上去有些被打亂了手腳,但很快調整過來,緊緊跟在衛景星身後。
顧君酌驚了一下,随後咬牙,都快結束了,還能殺出來個程咬金。
遺憾惜敗的亞軍會受到觀衆的同情,壓根跟第一無緣的季軍隻會被人無視。
轉瞬之間想通,顧君酌松開對棕馬轄制,一個手鞭揮在馬身上,得到解放的指令,棕馬徹底放開步伐,全力爆發大開大合向前飛馳。
瞬間超過相互糾纏的兩匹馬,将二人甩在身後。
超過二人之後,顧君酌壓住衛景星的黑馬,為許悠讓出一條道來。
許悠瞅準空隙,一個手鞭向前加速,卻被衛景星一個錯身超了過去。
艹!
顧君酌簡直想爆粗口。
看着衛景星的背影,顧君酌徹底被激起鬥志,揚起缰繩,閃電一樣沖了出去。
衛景星甚至有空閑朝他咧開微笑,他的騎術相當不俗,顧君酌少有地感覺到壓力。
黑、棕兩馬身位漸漸持平。
衛景星專注起來,臉上沒了放松的笑容。
終點線近在咫尺,顧君酌壓低身子降低風阻,棕馬像一匹矯健的斑豹沖過終點線。
代表結束的哨聲響起,顧君酌慢慢減緩速度,棕馬“哒哒哒”載着他沿着場邊慢跑。
顧君酌吐出一口氣,最後關頭壓下衛景星,簡直身心舒暢。
走到看台邊,顧錦城趴在欄杆上,揶揄地看着他。
顧君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顧錦城交代的任務。
看着旁邊許定知明顯不自然的神色,顧君酌一時沉默了。
良久,他咬牙切齒地道:“你妹的,衛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