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手腳發麻被扯到一邊，看着醫療組的人給金吒戴上呼吸機和除顫儀，他哆嗦着剛想打急救電話，醫療組的人就大手一揮，指揮道：“飛行器在天台，讓所有人停用電梯。”

木吒手腳冰涼，眼睜睜地看着金吒恢複了呼吸後被人用擔架擡着上了飛行器。

*

飛行器内，金吒的頭歪向一邊，木吒隔着玻璃艙，視線穿過各種儀器，落在大哥青白的臉上，護士在一旁和跟上來的同事了解情況後死死擰着眉毛，“兩天兩夜沒休息？”

木吒扭頭道：“你們部門的其他人是都死了嗎？”

護士緊跟着訓斥木吒：“你作為家屬要好好勸着點，猝死的幾乎都是仗着自己身體素質好不眠不休的年輕alpha。”看見木吒的表情，他閉了嘴，安慰道：“先坐一會兒吧，很快就到醫院了，已經搶救過來了，之後隻要沒有并發症，再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木吒讷讷道：“還會有危險嗎？”

護士：“要注意觀察。”

木吒點點頭，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了。”

護士想起自己剛剛的态度，受之有愧，連忙避開，将木吒扶起來，“應該的，剛剛口氣不好，不好意思。”

木吒搖搖頭，“沒事的，你說得對，幫我謝謝醫療組的同事。”

beta護士睜大眼睛：“哎喲這話說的，怪不好意思的，我們是外包的，沒編制，在這兒一年到頭也就給人拿個抑制劑、感冒藥啥的，唯一的任務就是看好你哥，今天還出了這麼個事兒，這下子獎金估計都得打個折扣，哪兒有臉聽你說謝。”

他說完從兜裡掏出一管藥劑遞給木吒，“有安神的作用”，言畢轉身就走。

拐角處一群護士縮在牆角。

“跟他提了沒提了沒？”

beta努努嘴，“沒臉邀功，但是提了一嘴咱們是外包沒編制，獎金應該能保住，看看那位的心情吧。”

“還好救回來了……太吓人了。”

“這兩天夜班誰盯的？辦公室的燈亮了一整晚，沒說送點助眠的東西進去或者提醒一下？”

“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廢物點心！”

“真是的，都怪你！”

*

敖丙的光腦嗡嗡震了一下，是李二哥發來的消息，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睡得一臉薄汗還要緊緊抱着自己的哪吒，有些不安的點開了久違的消息。

*

哪吒迷迷糊糊地醒來，敖丙已經穿好衣服，正在輕輕拍他的臉，“我們得去一趟醫院。”

哪吒騰一下坐起來，“怎麼了？”

“大哥出事了。”

敖丙從衣櫃裡拿出衣服扔到他身上，“我讓人把這棟樓裡的狗仔都請走了，我們從地下停車場跟孫悟空走，李叔叔和殷阿姨在趕回來的路上，但是他們最快也要兩三天，木吒哥一個人在那裡，我們得過去看看。”

話音未落，哪吒已經三下五除二套好了衣服，幾分鐘後，被帽子口罩捂得嚴嚴實實的alpha跟着敖丙坐進了老孫的飛行器。

老孫一臉嚴肅，飛行器開了自動駕駛模式，有些焦躁不安地捏着抱枕，他扭頭看向哪吒，“你真是李老三？”

哪吒本就因為大哥的事心内煩躁，聞言：“我不是你是？”

敖丙拍了拍他的手，“他真的是，這個……解釋起來有些複雜，簡單來說就是這三年來，他一開始不記得自己是誰，後來狀态不穩定，又沒法和外界聯系，我前幾天去度假，機緣巧合下才遇見他。”

金發少年點點頭，“哦……這個嘛，我倒也不是特别好奇，”他撓撓頭，“你小子怎麼知道我和木吒是好朋友的？”

敖丙微微一笑，“隔壁房子一開始是在我名下，你來租房子，我大緻猜到是學長拜托您照看我。”

“怪不得房租那麼便宜。”

“下午我一時沖動跑了出去，謝謝您對哪吒的照顧，過兩天我會把這套房子轉給您，請務必收下。”

金發少年瞠目結舌，和哪吒面面相觑，哪吒看了一眼一臉雲淡風輕的敖丙，擺了擺手，“那個，哈哈，沒事，他……我，我，我們家omega有錢，你那個啥，收下吧，不然他晚上容易睡不好。”他安撫道。

*

特護病房外，木吒沒說話，靜靜凝視着哪吒的眉眼。

弟弟摘下口罩，alpha的眼睛與三年前的他完美重疊，隻是臉上沒有了細小的傷疤，眉毛處的小瑕疵也消失不見，整張臉在長發遮掩下褪去了鋒利，在身後敖丙的對比下，反而顯出幾分青澀來。

他的外貌還停留在十八歲，左邊肩膀上挂着一個雙肩包，仿佛隻是去上了個學，下課之後，來醫院看望不小心生病的哥哥。

他幻想過無數次和弟弟重逢的場景，卻從來沒有一次是這樣。

傍晚的陽光穿過走廊的窗戶，打在木吒腳下，他像是被什麼東西控住，鼻頭一片酸澀，卻控制着自己像金吒一樣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哪吒沖他跑過去，重重得将二哥擁進懷裡，像是小時候無數次放學回來，弟弟像一頭小牛犢一樣，從花園裡沖他奔來一樣。

木吒像往常一樣被他撞得一個踉跄，敖丙也加快了腳步，他們身後是院長和主治醫師，木吒緊緊抱住他，一時失語。

“對不起。”哪吒的聲音悶悶的。

木吒聞言，重重地錘了他一下，“一家子用不着說這種話。”

*

金吒短暫地醒了片刻，看見床頭的哪吒，細細打量他之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回來了就好。”

然後又用眼神安撫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木吒，“我沒事，隻是太累了，别哭了，照顧好弟弟和丙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