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莊園位于郊外,四周是連綿起伏的青山,湛藍如寶石般的天空上,潔白的雲朵慵懶地飄浮着,時不時有幾隻飛鳥劃過,留下清脆的啼鳴。
嫌少有人踏足的莊園門口如今車來車往,熱鬧非凡,一個個到來的賓客被牽引着來到宴會場地。
“哎呀,二叔,你們也收到邀請了。”
“對呀,也不知道宇峥把大家叫來做什麼。”
“難不成有喜喪?”
腳下的草坪平整柔軟,嫩綠的草尖挂着晶瑩的露珠,草坪中央,一條蜿蜒的小徑由紅色花瓣鋪陳開來。
小徑兩側,是精心打造的花藝景觀。一個個木質花架上,攀爬着繁盛的薔薇和常春藤,花朵層層疊疊,從深粉過渡到淺白,嬌豔欲滴。翠綠的常春藤葉穿插其中,花架之間,錯落擺放着精緻的鐵藝花瓶,瓶中插着大束的向日葵,金黃色的花瓣肆意舒展,向着陽光昂起笑臉。
不遠處,一灣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日光灑在水面,跳躍出點點碎金。
儀式台搭建在草坪最靠近湖水的一側,背景是巨大的白色紗幔,紗幔上裝飾着無數粉紫相間的繡球花,碩大飽滿的花朵簇擁在一起,形成一片夢幻的花海。
儀式台的正前方,是一座粉白玫瑰層層堆砌鮮花拱門,馥郁的花香飄散在空氣中,蝴蝶繞着鮮花飛舞。
休息室裡,安慕問:“人都來齊了嗎。”
助理道:“差不多都坐滿了。”
沈遂意的造型也差不多做好了。安慕和他說有一場宴會要參加,沈遂意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性質的宴會。
安慕牽着沈遂意的手,吩咐助理,“開始吧。”
賓客坐齊之後,儀式台兩邊的電子屏幕上赫然出現一張照片,兩個身穿白色西裝的男人。
什麼宴會,不請合作夥伴,請的全是安家的親朋好友呢?
這、這怎麼看着像是一場婚宴呐!
賓客間竊竊私語聲愈發大了。
“這可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他們被安家父子如出一轍的霸道給驚呆了。
“親愛的各位來賓,大家好!歡迎各位來到安慕和沈遂意的婚禮現場!在這個陽光明媚、微風輕拂的美好日子裡,我們相聚在這片如茵的草坪上,共同見證這對新人步入婚姻殿堂,開啟人生新的旅程……”
安硯書呆呆地看着他,“瘋子……”
喬珊難以置信地捂住嘴巴,安宇峥起身怒喝,“安慕!”
衆人反應各異,安慕我行我素,通通無視。
安宇峥拉着喬珊的手想離開,喬珊卻如同定住了一般,坐在位子上。
九年前,她的孩子跪在她的面前,雙手緊緊篡着她的裙擺,揚起的臉上布滿淚痕,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大把大把地墜落,他祈求她,“我不想出國,别送我出去好不好,媽媽……”
她的孩子,愛笑的孩子,小時候最喜歡環住她的腰,毛茸茸的腦袋拱在她身前,笑容燦爛地叫她——“媽媽!”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安慕臉上的笑越來越少,少年漸漸抽條,身型拔高,他待在和老師上課的書房裡,看見她,也隻會淡淡地叫一聲“媽媽”。孩子受傷了也不吭聲,喬珊想親近他,卻不知到怎麼走進他的心裡。
明明安慕以前手劃開一道口子都要在她懷裡哭着撒嬌。
安宇峥關安慕禁閉那天,孩子的眼淚滴在她的裙擺上,暈出圓形的水痕。
“媽媽,我真的喜歡他……”
——“媽媽,我真的喜歡他。”
她的孩子躺在床上,高燒不退,哭着喊一個人的名字。
——“沈遂意,沈遂意……”
——“别走……”
安慕從來沒有向她要過什麼,她令人驕傲的兒子,她最珍惜的第一個孩子,跪在她的面前,淚流滿面的祈求她,喬珊怎麼可能做到無動于衷。
——“媽媽……”
他現在長大了,比她還要高,哭起來卻還是和孩子一樣。喬珊心中酸澀,她摸着安慕的頭,像小時候一樣對他承諾,“寶寶不哭,媽媽給你想辦法。”喬珊喃喃道:“你想要的,媽媽都會給你的。”
她已經懦弱了兩次。
自己的幸福無法保證,可她願意為了孩子的幸福而努力。
喬珊閉上眼,不敢看安宇铮的表情,“留下吧。”她抓住丈夫的袖口,低聲祈求,“留下吧。”
男人女人又有什麼關系呢?安慕喜歡的才是最重要的。
安宇峥憑什麼把他理解的幸福強加在安慕身上。
想到這,喬珊輕輕褪去手上的婚戒,如果安宇峥不同意……
安宇峥抓住她的手,不容置疑地把戒指推到頂,他牢牢牽着喬珊的手,忍着一肚子火坐下,額頭青筋暴起。
如果說安慕的軟肋是沈遂意,安宇峥的軟肋就是喬珊。家裡面兩個人都已經妥協了,安宇峥能有什麼辦法呢?安慕翅膀硬了,他也管不住他。
安硯書:“爸,你思想也不能太封建,現在時代不一樣了。”
不成器的小兒子,叛逆的大兒子,安宇峥拍桌怒喝,“閉嘴!”
他這一怒喝,剛好讓周圍的賓客注意到了他們一家人。
人全都齊了,看樣子是家裡長輩同意的一門婚事。
銀白的對戒在陽光下折射出熠熠華光,輕微轉動,都能看到鑽石内部閃爍出奪目火彩。
沈遂意這才知道他年少時一時戲谑得到的是什麼。
他得到了一位天才聲勢浩大無可比拟的愛。
他的愛勢不可擋掃蕩一切,成功地讓世俗的眼光為他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