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真本能地感覺不對勁,慢慢往被窩裡縮準備裝睡,十分聽勸。
楚放三步并兩步上前,一把掀開被子。那雙水靈靈的小鹿眼藏在淩亂的額發下,無辜又茫然,明顯比昨晚注視自己的目光少幾分專注,多幾分清醒。
“醒了就下床吃飯。”沒好氣地扔下這句話,楚放煩躁地離開房間。
飯桌上,林與真略顯局促地接過楚放遞來的藕湯,膝蓋拘束并攏,看了眼楚放臉色,小聲道謝。
楚放淡淡地“嗯”一聲。
兩個人腦子都是一片混亂,這頓飯吃得心不在焉,匆匆收場。林與真撸起袖子準備洗碗時,楚放才忍不住開口:“不用洗,一會兒會有阿姨收拾。”
“哦。”耳朵癢癢的,有點尴尬,想撓。
走出廚房,楚放斜斜倚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手機,似有所感地撩起眼皮,望他一眼。明明沒有挑眉,林與真卻莫名感覺他有些得意。
“過來。”楚放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林與真身上還穿着大一号的米白色睡衣,空蕩蕩的袖管顯得人清瘦苗條。踩着拖鞋慢吞吞坐到綿軟舒适的沙發上,頭發蓬松烏黑,真有點像家裡的小主人。
“你昨天怎麼突然來找我啊……”林與真垂頭擺弄着手指,被新交的朋友看到自己狼狽丢臉的一面,難掩沮喪。
理智上,他還挺感激楚放及時趕到,把他從系統手中救出來的。
但也很害怕楚放因此瞧不起他,畢竟人家才幫他解決完論壇的事情,轉頭自己就去當舔狗,這不是打人家臉嘛?
“路過而已。”
“那好巧啊,哈哈。”林與真幹笑兩聲。
楚放俯身把手機“啪”地擺到茶幾桌面,“你昨天意識不清醒,走不了路,我就把你帶到家裡了,不會怪我吧?”
林與真感謝都來不及,聽到這話連忙解釋:“當然不會!我隻是反應有點慢,你别介意……謝謝你。”
“你昨天的請求,我答應了。說說吧,怎麼幫?”
“嗯?”
什麼請求?
林與真兩眼茫然,楚放冷笑一聲,“這都記不住,看來别的也都忘記了!”
“昨晚你說腦子裡有人逼你,你一點兒也不喜歡方獅影……想起來了嗎?”
楚放危險地眯起雙眼,不悅地盯着這個睡一晚上就把記憶弄丢的人,肚子裡一股邪火。
自己好心去接人,生怕他誤入歧途,像原著裡一樣被方獅影勾了魂,落得個溺水身亡的下場。這人親他就算了,憑什麼睡一覺起來什麼都不記得?又是純天然無公害滿臉無辜的模樣。
他暗自咬牙,一整夜的輾轉難眠全都賴在了林與真頭上,在心底發毒誓:絕對不會告訴他這件事。
他要帶着這個秘密入土,害林與真一輩子都蒙在鼓裡,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曾經酒後非禮過一個男人。
林與真卻膛目結舌地看着他,瞳孔因震驚而放大,“你……我當時把這件事告訴你了?”
“不然呢?我還會讀心術不成?”
“那你相信我說的話嗎?難道不覺得我是瘋子嗎?”林與真試探地觀察着楚放的表情變化,小心翼翼道:“正常人會說出這種話呀,不是神經病才……”
“這不是等你酒醒來問你了嗎,正常人。”楚放目光觸及那兩瓣一張一合的唇肉,燙到了似的别開視線。喉嚨忽然幹澀,像塞了張有棱有角的紙,他清了清嗓子,“給個準話,要不要我幫忙?怎麼幫?”
“要!”林與真不假思索應下,激動得抓住楚放垂在身側的手,“你真的願意幫我嗎?!我我我,我沒有聽錯吧?”
如果可以給心情指數排個名,林與真再活幾輩子也是這一刻最最最開心!
就像在茫茫沙漠中筋疲力竭癱倒,即将渴死時從天而降一杯冰鎮可樂,難以置信地發現自己原來在拍夏季飲料廣告!
隻要楚放願意幫他,那豈不是坐上了天堂的直通車,烏托邦的擺渡船,遠離系統的單線程!!
他手上不覺用力,捏得楚放青筋一跳,原本還有些旖旎的氛圍硬生生捏碎,一片兒一片兒的。
林與真看着瘦,力氣比普通成年男性普遍還要大一些。
“我一直想告訴你來着,我我我怕你以為我是神經病!”
“先放手……”
“你真的信我嗎?那我告訴你了,可以不要告訴任何……啊!”林與真痛呼一聲,嗖地把手收回胸前捂住,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這麼用力捏我幹什麼?”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把人手捏痛了,還無知無覺絮絮叨叨半天。
楚的都快氣笑了,他發現這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
渾然天成。
“你繼續說。”
這一下也把林與真的頭腦痛清醒了,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系統一直用楚放的聲音,加上說話暗示性極強,不排除故意引導自己懷疑楚放本人的可能性。
但楚放本人也有疑點,自己不能太過信任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