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剛才多少聽說這人是沈家的大公子,是不能得罪的,可車裡坐着的是陸影帝他也不敢太造次。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隻能認命小跑到車邊去敲敲玻璃,小聲說:“您好,沈、沈少說方便的話……”
司機回頭去看陸聞輕,見他微擡下颌,會過意降下一半車窗。
沈書渠煙燃了一半,看着那輛車的方向,一隻指骨修長的手從車窗中伸出來,掌心一轉,指尖微勾,點了兩下。
煙掉在地上,沈書渠太熟悉那隻手了,閉着眼睛他也能認出來的程度。
車門推開。
夜色濃稠,山林白雪寂靜,沈書渠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路上積雪淺薄,踩上去有沙沙的細微聲響,陸聞輕在他面前停下,微微垂眸:“沈總,讓我滾?”
沈書渠看了一眼保安,保安無辜地眨眨眼,明明是您自己說的。
“我滾哪兒去?”陸聞輕又問。
沈書渠沉默片刻,覺得還是換個話題:“你怎麼來了?”
“上車說。”陸聞輕見他不動,向後退了半步用左手壓着車頂:“要這樣才上?”
“……”沈書渠俯身進去。
車内閱讀燈昏黃,左頰上的指痕看起來并沒有多明顯。
“挨打了?”
沈書渠慶幸他沒看到自己設計人的陰損場面,撚了撚微微泛潮的掌心,說:“沒有,不小心碰的。”
下颌一涼,陸聞輕捏着他的下颌往右一轉,“不小心能碰出指痕,手指頭碰的?”
……确實是指頭碰的,但是自己碰的。
“挨打沒什麼不能說的,動手的人才要隐瞞,長這麼大了,這點兒道理也不明白?”
陸聞輕從星海島出來本打算回趟家,但收到那條視頻,不知怎麼就動了來一趟的念頭。
沈書渠表面看着冷淡鋒利,做生意也果決強悍。
這幾年他雖然沒見過本人,但多少也聽湉湉講過他行事作風的霸道和不苟言笑,沒想到也有脆弱的一面。
有那麼一瞬間陸聞輕覺得他像一隻瓷器,高冷價貴,但其實很易碎。
他看完視頻順口打聽了句,今天是沈正興的壽宴,動手的人是他繼母所生的弟弟。
陸聞輕心念微動,想起尤微說他脾氣不好能把人罵哭,也不盡然,至少要加一個死要面子。
嘴這麼硬。
他拇指一轉在紅痕處蹭了一下,發覺他喉結上那枚紅痣也一跳。
“還疼麼?”
兩人距離極近,沈書渠幾乎能從他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剛才就在鼓動的心跳幾乎要從嘴裡跳出去。
酒後的思維很遲緩,沈書渠有一點犯暈,但仍能保持理智。
他沒挨打,可說自己弄的更不好解釋,隻好認下來:“不疼。”
“一點也不疼?”
“嗯,不疼。”
陸聞輕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離婚是遲早的事,他沒想過永遠留住他隻希望在僅有的時間裡看着他,這就夠了。
他不敢想占有陸聞輕,一點也不敢。
他沒有更多能失去的東西,不敢再冒險一次了。
沈書渠拿過他的手,指尖碰到手腕的時候幾不可察地多停留了一秒鐘,低聲說:“時間不早了,你玩夠的話就早點回去,路上小心。”
他語氣裡的疏離太過明顯,截然不是面對林錦時的親昵。
陸聞輕想起那句“不想回家”,慢條斯理複述了一遍:“不想回家?”
“我還有事要辦,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如果沒找到合适的地方可以去我那裡,我今天不會回去。”
“我問的是。”陸聞輕緩慢地重複了一遍,帶着漫不經心:“是因為我住在你那兒?你怕人拍到所以不想回家?”
他想回去,想和他待在同一片空間想跟他在家裡的每一寸角落裡接吻□□,想要被他禁锢掌控。
沈書渠鏡片後的睫毛微動,一個想字幾乎就要說出來。
他硬生生咬住舌尖,可又不想說出“不想”兩個字。
他可以跟林錦說是因為擔心他住在家裡被拍而不想回去,但不能跟陸聞輕說。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陸聞輕往後輕靠,眼尾微垂給了一個時限:“你思考太久了,再有三秒鐘我就以為你是默認。”
沈書渠擡起頭,很輕地動了動喉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