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西裝革履優雅端莊,一個滿頭枯黃卷發,項鍊耳釘雞零狗碎,明眼人一看也知道是誰對誰錯。
沈安拳頭緊握瞠目欲裂,相反挨了一拳的人隐忍求全,連句委屈也不肯說還率先承擔責任。
這簡直高下立判。
“哎到底是大公子,體面又顧全大局。”
“是啊,這态度真是沒的說,這才是得體的豪門公子,這小的也太無法無天了,就算不是一個媽生的也不能這麼罵呀。”
“可見大公子平時在家裡也未必有多好過,沒有生母庇佑就是遭罪。”
衆人議論紛紛,沈正興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
餘欣也完全沒想到兒子能這麼沖動,僵了一會才記起圓場:“孩子們鬧着玩呢,大家别見怪。”
沈書渠客氣地垂了垂眼,“阿姨說的是。”
餘欣給沈安沈城使了個眼色:“你們還不給大哥道歉,年紀輕輕真是胡鬧。”
餘欣字裡行間将過錯歸咎于孩子小,雖然聽起來很牽強但大家也不至于去較真别人的家務事。
沈城膽子小一些,悶頭就道了歉。
沈書渠略微歪頭看了沈安一眼,好整以暇等他跟自己道歉。
沈安看他這副樣子火氣頓時竄了上來,梗着脖子誓死不認:“我說了我沒打他!我沒錯憑什麼跟他道歉,媽你不知道他剛才……”
“夠了。”沈正興沉聲喝道,側眸看了一眼餘欣:“你帶他們倆下去洗把臉,順便試試書渠送給你的項鍊,别浪費孩子一番心意。”
餘欣走向兩個兒子,目光撞上沈書渠的時候緩緩擠出一絲笑容:“書渠,你不會跟弟弟計較吧?他們年紀小,沒有惡意的。”
“不會的,阿姨。”
沈安吃了個啞巴虧,離開前冷冷留下一句:“沈書渠,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我一定讓你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我會讓你跪下來,像一條狗一樣求我。”
沈書渠背對着賓客也不再裝,淡淡道:“是麼。”
三人走後,沈書渠微微偏頭看向一旁呆若木雞的秘書,眼尾彎出一個很微妙的弧度,如春風拂凍冰雪消融。
刹那之間,秘書心突然麻了下。
乃至于後來沈正興問起他當時發生了什麼,沈安到底打沒打沈書渠的時候,他到嘴邊的話猶豫了一瞬,很誠懇地交代:“是二少沒看到大少在屏風後,以為他在偷聽,至于打架……我站的遠沒有看得特别清楚,隻聽見大少呼吸不太對。”
好好一場壽宴被攪得面目全非,二樓的陳亦洲興味盎然地看了一出戲,垂眸将視頻發了出去。
陸聞輕收到消息的時候剛出攬翠園,司機從壁球館就跟過去,一直待命到他出來立即下車為他開門。
“您今晚還是住沈總那裡?”
陸聞輕打開視頻,指尖一頓停在屏幕上,沈書渠半個身子掩在黑暗之中,光影幾乎将他平白切成兩半,顯出一種很直白揪心的脆弱。
他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身子輕輕晃了一下,接着懵了五六秒沒反應過來。
“去碧林山莊。”
沈書渠三指在右頰上蹭了兩下,他皮膚薄,微微用力就會紅一片,從肉眼上很難察覺出是否挨打。
沈正興順着餘欣的話把事情定性為孩子頑劣,當場斥責了繼室與次子還将沈書渠介紹給了在場賓客,又将摯愛亡妻的戲碼演得情深義重。
“他呀,不愛應酬,來一次很不容易。”
“沈大少在哪裡高就啊?”
“原來錦盛那位不愛見人的沈總就是沈大少呀,真是年輕有為,别說平洲了,就是放眼全世界有誰能火過你公司的陸聞輕去,他一個代言就上億了吧?沈總眼光真好,一舉挑中陸影帝。”
沈書渠和悅微笑:“嗯,他很好。”
在場衆人都對沈書渠很好奇,先後來和他說話。
有個太太看他手上空無一物,問起他的感情生活:“大公子有沒有心儀對象啦?我這邊認識不少名門小姐,都很優雅漂亮,保證很配你。”
沈書渠蹲了下,随即拒絕:“多謝您的好意,我暫時不考慮。”
“哎,好吧。”
沈書渠喝了酒沒辦法開車,抽空給陳昱打電話讓他來接。
碧林山莊坐落于山坳之中,是個鑿山體而建的中式庭院,從外面看不出什麼,進了大門才見别有洞天。
傍晚開始下雪,沈書渠擡起頭時雪花落在眼睛裡傳涼意。
他眨了下眼摸出一根煙,就着雪景點燃。
車燈閃了兩下,他下意識避了下,誰知對方簡直像是刻意針對,又沖他閃了兩下。
找茬。
找死。
沈書渠咬着煙,招手讓保安過來,面無表情問:“門口不是不讓停車麼?”
保安小心翼翼點了點頭:“是,不過他是……”
“讓他滾。”沈書渠打斷他的話,冷道:“不滾就找人把車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