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總是差一點兒,那人回過頭,合掌對他請求:“幫幫我吧,好不好?”
尚年幼的他目不轉睛看着飼養員,輕輕一躍跳上桌台,尾巴靈活地卷下那個玻璃罐,換成雙手捧着遞過去,看見裡面瑩潤的藍色,好奇道:“楚惟,這是什麼?”
“是花哦。”那人表揚地摸了摸他的龍角,“最近睡不太好,嘗試着培育了種可以安神的植物,希望有效。”
他的金色龍瞳因為着急瞪得圓溜溜:“楚惟,你為什麼會睡不好?”
飼養員捏了捏鼻梁:“上面催得太緊,又要出成果,又要……唉。”
意識到那些不是小孩子該聽的話,又話鋒一轉,對着他笑:“也許是最近都回家睡,沒有你這個小抱枕了。”
飼養員很少在他面前歎氣,他跪在桌上,伸手要撫開他的眉心,還不忘小心收起指甲。
他眼神真摯,語速急切:“楚惟,你晚上留在實驗所好不好?我每天都給你當抱枕。你不是怕冷嗎?抱着我就不冷了。”
“你可有點兒太暖和啦。”飼養員笑着低下頭,捧起他還帶着奶膘的小臉,額頭碰額頭,“不過還是謝謝你——那今晚就說好了給我當抱枕哦?”
……
千年歲月如書頁轉瞬翻過,迦隐的神思回到當下,彎腰抱起比記憶中小了二十歲的男孩,撫摸同樣的花朵之下如出一轍的黑發,心中并無旖旎,隻有憐愛。
“外面風大。回去吧,我的殿下。”
*
楚惟回到房間,仔細關好門。
還沒脫下外衣,一團毛蓬蓬的金色蒲公英就飛速撞到他懷裡。
“叽!”
媽咪回來啦!
楚惟被它撞得咳嗽兩下,捧起奶團子,認真叮囑:“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了。”
奶團子眨巴着黑豆豆眼,歪過頭,然後眼睛開心彎成小月牙:“叽——!”
媽咪呀!
好吧,看來是完全沒聽懂。
楚惟放棄了和它順暢交流的意圖,摘下發頂的花兒送給它:“喏,禮物哦。”
他還記得小家夥對艾缇瑟爾花的異常喜愛,這一朵就是專程為它帶回來的。
聖物庫事件之後,這個危急關頭爆發保護他、又同他一起送椋鳥離開的魔法生物徹底算是徹底賴上了他,時時刻刻圍着他打轉,黏人得不得了。
楚惟從來沒有寵物,也沒有朋友,對它的親近既感到無措,又很高興。
不過,直到現在小奶團子還是隻有他能看着,同樣親眼目睹過的石本卓和埃德蒙反正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小家夥對迦隐、金果他們依舊保持隐身狀态。
楚惟就這樣擁有了一個秘密夥伴。
男孩坐在床邊,雙手撐在身後晃了晃腿,提議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好不好?”
小東西的耳羽在半空撲棱幾下,黑豆豆眼望着他,很期待的樣子。
唔……叫什麼好呢?
他沒有給此前的絲光椋鳥起名字,是因為他原本打算等它養好傷就放它走;鳥兒隻屬于天空與風與自由,不該屬于任何人。
但奶團子不同,它有比小鳥更高的智慧,有充分的自我意志——換句話說,它是自願要認他為小主人的。
(當然,楚惟對自己得到的稱呼一無所知。)
男孩伸出食指,小東西親親熱熱地蹭過來,聞起來有種熟悉的香噴噴。
楚惟下意識看向窗台,果然水晶碟裡隻剩下殘渣。
有了!
他眼睛一亮:“就叫你小粢吧,怎麼樣?”
最開始注意到這個小東西就是因為香粢糕,也算是初次結緣。
奶團子搖頭晃腦興高采烈地認領了這個名字:“叽!”
它又可以當媽咪的崽崽啦~!
“大名的話,要不要就和我一個姓,叫楚粢——”
楚惟的話還沒問完,響起了敲門聲。
是迦隐。
他一時間忘記小東西可以隐身,手忙腳亂用毯子蓋住它,清清嗓子:“請進。”
也許是自己本就“心裡有鬼”,總覺得大祭司進屋之後有意無意掃了一圈室内。小聖子忐忑地吞咽了下,手指揪着床單,生怕被看出什麼異常。
好在迦隐沒有待太久,尋常地問了些吃藥和身體狀況,就要離開。
楚惟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氣,扭頭假裝看窗外風景。
擰下門把手之前,迦隐忽然站定,淺紫色的眼眸短暫變幻成金色。
在楚惟看不見的地方,他對偷偷摸摸飛出來觀察自己的小粢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務必保密,不然……
受到驚吓的小奶團子連連點頭,瑟瑟發抖地保證。
噫,這個有點像爸比但好像又不是爸比的人好兇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