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夢塔由一個名為海強的偵探帶領探索,偵查司的消息是在這座塔裡發現了修普諾斯人員的蹤影,但據說情報有誤,——這是經常的事——這次的任務難度最多隻有C級,海強的隊伍完成得出奇順利,那名工作人員将儲存卡交給林烈之的時候都帶着“你今天可以提早下班”的豔羨。
“别難過了,我們盡量早點結束,”林烈之拍了拍陳雪非的腦袋,安慰道,“下班了我請你們吃大理石紋蛋糕。”
陳雪非不知道他為什麼把要請吃的東西規定得那麼詳細,但他不挑食,高高興興地應了。
林烈之将儲存卡插進分析室連通幾個造夢艙的機械接口,在隊友都躺進造夢艙之後也跟着進入了夢塔。
他剛在夢塔中睜眼,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就被鋪天蓋地的水淹過了腦袋。他立刻屏住呼吸,舒展開手腳用盡全力上浮。
他距水面的距離大約三米左右,他水性不錯,很快露出了水面,讓自己漂浮在水裡。當他能夠睜開眼睛看清四周,他意識到自己并非在海洋或者湖泊裡,而是在一座城市。
一座灌滿洪水的城市。
高樓大廈在水平面之上露出一個房頂,渾濁的水面上漂浮着飛車和各種家具的殘骸,随着水流四處飄蕩,堆積在樓房的四周,乍一眼看去像奇異的花邊。
他看見了不遠處高高矗立的一個豎着鋼針的棱錐,那是H城最高的建築物兼最奢華的酒店,艾丁塔。
不知何處傳來轟鳴,蚊子叫一樣一直響在林烈之耳邊。他扒住随水漂來的一張木沙發,扭頭向轟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突然理解了這一層夢境原本的模樣。
遠處灰白的天空破出一個巨口,洪水從洞口中瀑布般傾瀉而下,像是裝滿水的氣球被紮破了一個口,再放大成百上千倍,組成了這一層的壁。
林烈之剛想聯系隊友,就見一個男人在水裡瘋狂掙紮,手裡舉着一副眼鏡。
他一眼認出那是屈文。他沒想到屈文不會遊泳,頗有些哭笑不得地遊近過去,從背後一把箍住了男人的上半身。
林烈之一手拖着屈文,另一手拽過一塊底部凹陷的鐵皮,把屈文托了上去。
屈文哇啦哇啦吐了幾口水,接着不住咳嗽。
“你還好嗎?”林烈之問。
“還好,”屈文虛弱地回答,“就是有點兒太飽了。”
林烈之等屈文休息一陣恢複體力,借着各種水面漂浮物爬上一幢相對較矮的樓的房頂,将屈文也拽了上來。
剛剛經曆過溺水之危險的屈文敬業地立刻投入了搜尋隊友的工作中,沒過多久就敲定了剩下三人所在的位置,分别發了一條位置信息過去。
“葉爾莎和包濂在一塊兒,陳雪非在另一側,離我們都不遠,落地點應該很接近,隻是被水沖散了。”屈文本想用衣服把眼鏡擦擦,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的,迫不得已隻得在空氣中暴力甩幹。
在這段時間林烈之試着打開通往樓下的門,但門被緊緊鎖住,就算撬開了鎖,門闆也像是被焊死了似的一動不動。
他并不感覺意外,從他看見這一層的面積之後就預料到了這點。一般人的夢塔中,面積與精細度隻能擇其一,林烈之估摸着這裡的大部分樓房都是實心的,隻有一個外形,無法進入。
陳雪非很快回複了,不多時便在鄰近的大樓一角露出半個身子,林烈之和屈文合力把他拉了上來。
“真不走運,怎麼掉下來就是洪水,”陳雪非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拼命喘氣,“還好我爸之前把我送去學過遊泳!任務還沒開始就先淹死了,說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死。”
屈文沉默,用目光示意林烈之不要多嘴。
林烈之正擰着身上的衣服,見狀背着陳雪非在嘴唇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手勢。
“他倆不會是旱鴨子吧?”屈文見代表另兩人的紅點在平面上遲遲不動,也沒個回複什麼的,擔憂道。
林烈之則盯着遠處天邊的缺口,如果他沒記錯,水平面在這段時間已經淹過了隔壁大樓的兩層。
他道:“我們分開行動吧,我去找他們兩個,你們先去破口邊緣看看。雖然現在組合暫時被打散了,不過雪非本來也是當偵探的,應該能幫上忙。”
屈文和陳雪非颌首表示同意。
他們都注意到了異常,這一層原先顯然是一座平常的城市,天空的缺口除了人為沒有他種解釋。當知道某樣東西有蹊跷的時候,線索通常可以從它周圍找。
林烈之站在樓頂看着陳雪非造出一條歪歪扭扭的船來,囑咐:“算好時間和距離,找到門之後我會發定位給你們,來不及就快點回來。”
“知道。”陳雪非向林烈之揮揮手,劃着船向瀑布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