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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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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伊:“我……”

沈文譽等了等,并不催促。

但曲伊說完這個字,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咬緊了牙關。如此竭力,下颚死死繃着,生怕一不留心,情緒和眼淚一同洩了閘。

可她的眼淚,早就随着母親的離去而熬幹了。

沈文譽歎了一口氣,也不逼她:“我猜猜。此次爆炸,整個東礦付諸一炬,若真查起來,在場的北宛族都逃不掉,陸陽泉礦業受創,絕不會輕易放過你們,你們本就無甚仰仗,引爆東礦除了情緒宣洩之外,我想不出比單純造反的好處在哪,為什麼會選這個方式?”

曲伊咬着牙。袖中刀緩緩滑至手心,她将刀片抵在了沈文譽的側頸,即使手禁不住發抖,依舊不敢松懈半分:“……閉嘴,閉嘴,我不信你……”

沈文譽雖不知她的信任為何稀薄到了如此境地,但她不願,那麼便不必說。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曲伊冷靜些,索性也是無事,不如坐下來談談。

沈文譽難得如此狼狽,礦下灰塵紛紛,将他原本潔白的湖綢錦衣染的髒污幾塊,發飾不知何時弄掉了,海藻似的長發披下來,揉亂在腰間,由于悶熱,幾縷發絲黏在臉頰,襯得眼眸濕黑如洗。

此般不堪,可他依舊帶着遊刃有餘的味道:“好吧,看來動之以情對你來說不行。那我們就換個方式。”

“你可知京中派遣處置使兩位,其中還有一位是誰?”

曲伊蓦然一頓。

半晌,她似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東西,嗤笑起來:“大人,您真是愛說笑。我們的身份如熒蟲,用盡全力也隻是拼個玉石俱焚的下場,隻知道朝中有人來,姓甚名誰怎麼會是我們可以打聽到的?再說了,看樣子您們似乎也不打算多管……我們隻好殊死一搏了。”

“真不知麼。你既不知,又為何要多此一舉救下我?”

沈文譽打斷又要開口的曲伊,“我就不說什麼心軟不忍的套話了,來說另一種假設如何?”

曲伊便抿緊了嘴,淡淡地盯着他。

沈文譽:“我來告訴你。另一位處置使是殿前副指揮使裴止棄,這可是延和年間稱得上大名鼎鼎的一位左官,既同為北人,你不會不認得吧?

“提前挖逃生的礦道,足以說明此次報複非一日之功,甚至也許在昙山爆炸案一事傳到京城之前就開始籌備了。聽聞京城要來人徹查,你怎麼想?我猜你一定十分高興,因為這次東礦爆炸足以炸出一個豁口,蘇臨任誰隻手遮天,都不可能在有處置使的情況下将此事壓下。”

“……”曲伊那副淚欲流、萬念俱滅的表情也慢慢地收起來了。光看這冰山一樣的臉,實在看不出“十分高興”。

曲伊:“你繼續說。”

沈文譽彎了眸,輕聲又一字一句道。

“一切計劃好之後,你驟然發現,另一人是裴止棄。”

沈文譽說到這裡,思緒不知怎的,莫名斷了一下。

自醒來之後,他便開始一刻不停地思考種種前因後果,直到現在才分了一勺的心思給裴止棄。

裴止棄身在西礦,或許直接看見了東礦爆炸的場面。兩人積怨頗深,若不出意外,此人大抵已經開始籌辦自己的後事了。

外面想必已經亂成一團,也不知道現在到底如何。

但再多想下去也是徒勞,沈文譽斂了斂心神。

“你們一族彼此之間視如血脈相連,如此感人的戲碼我就不多贅述了。京城不管随便下派哪位阿貓阿狗,你們隐忍不成的爆發都燒不到裴止棄身上,畢竟此事說到底不過是礦民不堪折磨,陛下對裴止棄也隻會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可處置使偏偏是裴止棄。”

偏偏是他。

偏偏他來之後,無論他們這場爆炸是否與裴止棄有關,都會惹來諸多懷疑猜測。

可萬事皆備,已經容不得她回頭了。

“也正應如此,别說不慎被殃及了,即使我主動來礦下找塊石頭一頭撞死,你也得留我這條命,咽氣都得憋回京城再咽,除此之外别無他法。”

沈文譽說自己的生死就像是說一株草、花,聲音平靜無波。

所以沈文譽絕不能再出事。

否則裴止棄将會與東礦的爆炸此生綁定,任他怎麼解釋都洗不幹淨。

曲伊:“……那你現在去找一塊石頭撞死好了。”

看來是說對了。

沈文譽眼眸終于露出一點真誠的笑意,不自主呢喃兩句,“……沒想到裴止棄還真的帶對了。”

比起保命符,沈文譽更認為,裴止棄對于族人應當是脊梁的存在。

北人遊牧出生,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溫吞怯懦的性子,不敢萬事做絕,也是因為在意裴止棄。同樣,若不是裴止棄主動上犯沿和帝,陛下平日裡也隻是把他當一個不太好捏的軟柿子,雖然依舊縱容其他朝官排擠裴止棄,但自己留了身為一國之君的臉面,兩人相處算得上心平氣和。

昙山爆炸後,北人自然積怨深重,陛下之意也是讓他随便安撫了事,他帶着裴止棄,原本隻是因為借他之身份深查,沒想到誤打誤撞也算是救了自己。

曲伊收了刀,站起來:“所以你真的很麻煩。”

殺不得又留不得,簡直如鲠在喉。

種種僞裝被撕破,曲伊終于再懶得扮那副柔弱無依的模樣。她将單隻手臂的衣袖捋上臂膀,手臂的肌肉勁瘦而流暢,伸手欲将沈文譽攙起來。

“徹底出礦還有一段路程,你又遭碎石壓了腳踝,腿腳不便。先走。”

“怎麼這樣着急?”

沈文譽卻不急,斯斯文文地把碎發勾在耳後,托着下颚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大家都坦誠相待嘛,我都這樣推心置腹了,你同我說清楚,我才好幫你們啊。”

曲伊看他一眼,想必也是覺得沒什麼再隐瞞的必要,緩緩開了口。

“……不隻是單單這一場爆炸,号角聲一響,留在礦外的族人也會反,原本監工即使有打手,一時半會也無法壓制平亂,可裴無也在。”

裴止棄若要動用人手,必然會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到時候族人兩邊撞上,刀劍相向,又怎麼辦。

是不人不鬼的北人們親自動手戕傷他們引以為傲的小族人,還是裴止棄不顧情面強行兵戈鎮壓?

曲伊:“我隻是還懷着一絲希冀,想着如果不得已,真到了那最壞的情況,能否勸動裴無,喊他一起幹脆反了算了,即使死無全屍也無所謂,反正活着也不過是一坨爛肉。”

這是她最希望的結果。

可……什麼情況都推演過了,她依舊惴惴不安,沒有把握。

沈文譽想了想,歪了頭:“不會。”

曲伊:“你!”

即使回答在她的預料之中,曲伊喝住他,語氣十分不善,心卻涼了半截。

“心有不甘是真、恨之入骨也是真,你這一捧炸藥炸得所有人措手不及,當然可以拍拍屁股就反,反正你毫無顧慮一身輕快。可京城郊外那些‘阿帕’們呢?你可有想過他們第二日兩眼一睜,就不明所以下了獄?”

曲伊:“可裴止棄……”

“我不知道你們對于裴止棄莫名的依賴到底是從何而來,但他再怎麼樣也是人,就算能以一擋萬,可若對面有兩萬、三萬人呢?他在京城比你曲伊還要束手束腳些,誰看他不爽都能偷偷呸他一口,反正陛下默許。”沈文譽慢慢扶着牆岩,站了起來。

“裴止棄的顧慮比你更多、更遠,他現在手上無權無勢,會怎麼決定幾乎不作他想,”沈文譽搖了搖頭,“可惜了,他暫時不會萌出什麼造反的心思。”

曲伊微微眯着眼,捕捉到了什麼詞兒,有些怪異地反問:“可惜?”

沈文譽正試着走了兩步。

也許真的是傷到骨頭了,他原本纖細但腳踝腫得塊趕上饅頭,又青又紅,動辄便疼得鑽心。

聞言回眸笑了笑,語氣天真,但内容簡直讓曲伊以為自己聽見了鬼話。

“是啊,真可惜,”沈文譽揶揄道,“所以得再努力一點,讓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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