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祭出半枝蓮,禦劍升至半空,雙手捏訣,靈力籠罩住下面的人,聖潔的玉蘭花一朵朵綻放,将所有人護住。
下面,奚長漠右手翻湧出濃郁的魔氣,直直沖向跪坐在地上的江柳。
幻境崩塌的那一刻,其主人容易力量暴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隻能依靠外界将他控制住。
江柳安安靜靜的,周身血霧向外釋放,那些在商陸房間裡出現過的怪物,再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
顧白心裡暗道不好,這江柳究竟對這些怪物有什麼執念,現在居然還能出現。
“尊主,把江柳困住,他的血霧會吸引那些怪物!”
他一邊撐起那些盛開的玉蘭花,一邊朝奚長漠喊道。
奚長漠反手下壓,魔氣圍成一個圓,逐漸向江柳靠近。
那些血霧激烈的撞向魔氣,拼命的想要逃散。
“我來也!”
一道響亮的聲音蓦地出現,伴随着陣陣鳥鳴,一個人疾跑過來。
“看我烏龜王八殼!”
一身綠衣的男子舉着雙手沖到人群裡,猛地停住,彎腰蓄力,雙手向前投擲,一個閃着綠光的圓形東西飛向江柳。
奚長漠似有所覺般側身躲過那圓形物體,嘭——一聲巨響,濃煙翻滾間,血霧驟然消失。
商慕歪倒在地上,而她的身邊,一個烏龜殼靜靜的發着光。
奚長漠難得反應遲鈍的眨眨眼,片刻後,他默不作聲的将魔氣收了回來。
綠衣男子拍拍手,在衆人目瞪口呆中沖天上的顧白招招手,“小白,我出現的及不及時?”
顧白騰出一隻手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及時,太及時了,隻是出場方式依舊這麼的炸裂。
“躲好,幻境馬上要結束了!”
綠衣男子一拍手,綠色光團自他手中顯現,嘭——一個桌子突兀的出現在下面。
顧白:“……”
怪不得他在幻境裡沒見到謝六年,感情這家夥僞裝成了桌子啊!
他一言難盡的瞅瞅下面,幻境碎裂的聲音使他不得不再一次撐起靈力。
奚長漠眸色深沉,按耐不住心底的擔心,恍然間,他踏出一步。
不行,如果出手,魔氣會順勢污染埋在洛甯城地底的那樣東西,他克制的将右手背到身後,隻一雙眼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顧白。
再等等,一個幻境困不住他的。
思華年創造出的空間已經碎裂,包裹在外面的幻境也開始崩塌。
最後,一道白光閃過,所有人的靈魂消失不見。
白光閃爍間,顧白收起半枝蓮,閉上眼準備靈魂回歸。
在周圍紛亂的聲音裡,忽然一句呢喃闖入他的耳朵裡。
“顧白!”
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冰涼的觸感使他略微一驚,那隻手修長有力,卻隻敢輕輕圈住他。
克制,這是顧白的第一感受,随即他反應過來,這是奚長漠,在所有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奚長漠來到他的身邊。
“我在呢。”他不由得開口回了一句。
“别走!”奚長漠的聲音裡夾雜着慌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害怕。
顧白隻聽見這兩個字,還沒來得及疑惑,靈魂的拉扯感令他分不出注意力。
别走?什麼意思?
奚長漠讓誰别走?他?還是原主?
疑惑得不到解釋,他便跌入了黑暗的漩渦裡。
忽然,一點微弱星光闖入他的視線裡,安靜漂浮在周圍。
顧白試探性的伸出手,一塊半個巴掌大的鏡子碎片落在了他手中。
微涼細膩的觸感剛一出現,他就重新陷入了黑暗。
小院裡,血泥消失不見,柳樹重新發出嫩芽,全然不複之前的陰暗頹态。
顧白捂着頭從廢棄的小院裡站起來,模糊間,環視四周,熟悉的院子布景令他有些恍惚。
幻境裡,奚長漠的聲音在他耳邊一遍遍回響,他下意識的想要逃離。
腦中有些發暈,他不再思考這件事,而是擡手觀察出現在自己手中的鏡子碎片。
那似乎是銀鏡碎裂而成,但奇怪的是鏡面上卻照不出人,無論如何移動,鏡子裡都是一團霧氣,像是沒打磨好就送到了他手中。
他兀自疑惑着,院門被一人踢開。
“小白!想我了沒?”
謝六年大大咧咧的站在院子口,身邊還跟着一個欲言又止的齊年。
熟悉的腔調令顧白瞬間回神,還沒來得及說話,便獲得了一個熱情至極的擁抱。
“松……松手!”這人吃什麼長大的,力氣大的要勒死人!
“啊!”
謝六年忽然慘叫一聲,捂着胳膊慘兮兮的看向顧白身後。
顧白疑惑回頭,隻看見奚長漠面無表情的指了指門口。
“?”
“洛甯城門校尉,司徒無禁,恭請顧仙師前往刺史府。”
來人一身輕甲,腰間别着一把山宵刺,雙手抱拳躬身。
顧白歎口氣,山宵刺,人界守城校尉在遇見修仙人擅自在民衆面前使用靈力的時候才會佩戴的武器。
完了,希望掌門師兄能抗住人皇的施壓。不對啊,那為什麼奚長漠沒事?
剛想到這裡,院門口又來了一個人,手裡握着孤眠杵,同樣的話術對着奚長漠又說了一遍。
顧白和奚長漠:“……”
顧白客套笑笑,走到齊年面前低聲道,“你師弟在城外客棧,去找他們。”
謝六年也想說什麼,卻被顧白阻止,他低聲耳語一番,在對方點點頭後,轉身和奚長漠一同離開。
幻境已破,洛甯城也逐漸恢複原樣,雖然所有人都記得幻境裡發生的事,但這個結果确實如江柳所想,沒人敢動商慕。
“殺了他們!”
街邊幾個大漢滿臉怒容,揮舞着雙臂領着一群人往西市走。
“對!殺了他們!”
四周的響應聲越來越多,前面帶路的司徒無禁揮手停下,一個士兵對他耳語一番。
他蓦地皺起眉,兩指合并,向下壓,跟在他身後的士兵便圍着顧白兩人往西市走。
顧白和奚長漠交換了個眼神,心下有些猜測,面上卻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