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陣為什麼這麼妖邪?”
葉秋梧揮停身後的金吾衛,那些披甲的将士立刻停下,圍守在小院周圍,以免周圍人受到波及。
祁塵化扇為劍,用了十成靈力都沒能打破那層結界,他玩世不恭的臉上逐漸浮上一層冰冷。
竹節附上蕩出一圈圈靈力,他語氣森然,“既然打不破,那就都殺了吧。”
說完,便提着劍直接消失,隻剩下殘留的靈力一下下沖擊着法陣。
葉秋梧側頭皺眉,“奚長漠呢?平時跟的死緊,現在怎麼找不到人了!”
江蓠頂着陣法的巨大沖擊,依舊八風不動,沉穩異常,“屬下找不到奚尊主。”
“真是廢物一個。”
葉秋梧冷聲罵了一句,熟知她脾氣的江蓠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在罵她的,她沉默行了一禮,便關門繼續安排守衛任務。
葉秋梧眉頭皺的更緊了,灰色眸子微凜,右手腕忽然出現一個手環,看不清的絲線将這個小院包裹,所有的沖擊都被鎖在了這片空間裡。
她神色複雜,站在陣前微微歎了口氣,“希望能撐下去。”
淩亂花草中間,跪着一個一身水綠的青年,繁複詭異的陣法在他身下流動,一道道紫霧從他身體裡湧出,又将他淹沒。
安靜的院子裡時不時響起不知名的慘叫,深紫箭矢毫不留情的紮入青年的身體,穿心而過,深紫變成了瑩白,卻又在循環中再次被污染。
顧白此刻是平靜的,陣法緊鎖他的身體,箭矢一遍遍穿心而過,他空寂的跪在地上,感受着吹過耳旁的風。
疼嗎?
疼,疼的他已經麻木了,全身都在叫嚣着逃離,在下一發箭矢紮入前,大腦調動所有肌肉想要躲開,卻隻能一動不動。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人真的疼起來,是叫不出聲的。
啪嗒——
有水落在地上,泅濕一點地面。
是他哭了嗎?
水滴挂在下巴上的感覺透過不停止的疼痛鑽進他的大腦。
“哦,是我哭了。”
半晌,他才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雙手高高懸起,紫霧化作的鐐铐鎖在他的手腕上,他微微揚起嘴角,輕輕笑了一聲。
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個小視頻,也不知道十級疼痛跟他現在相比哪個更疼一點,可惜他是得不到答案了。
“顧白!!”葉秋梧忽然驚叫一聲,“快躲開!”
躲開?顧白垂着頭,源源不斷的箭矢中斷一瞬,他那麻木的神經猶如反噬一般,瞬間翻湧而上的痛幾乎使他暈厥。
他渾身都在顫抖,微鹹的眼淚也跟着晃動,“終于要結束了。”
即便看不見,他也能感受到他的身前,聚集着濃郁力量,躁動的想要湧進這具身體裡。
又是一滴淚淩亂落下,圓形陣法裡忽然長出幾朵野花,轉瞬間鋪滿一半的地方。
啪嗒——
又是一滴淚,而這一次,血紅色的無渡花自這滴淚擴散。
陣法中心,一半生機盎然,一半陰暗詭異。
兩種花一點點爬上顧白的衣袍,那水綠衣擺成了花朵的土地,兩相映襯下,顧白臉上一半充滿神性,一半滿是妖邪。
“該醒來了。”
他的身後傳來一聲帶着病氣的低語。
“人界叛徒不歸!你居然還有膽子出現!”葉秋梧的聲音裡在努力克制她的怒氣。
不歸虛弱一笑,輕輕落下手,法陣猛地亮起,流轉的紫霧凝滞,轉瞬間彙入巨大利劍裡。
“陛下,與其讓他壓制那些怪物,不如直接放出來,這樣,仙師也不必拖着殘缺的靈魂和記憶活着了。”
啪——
葉秋梧甩出銀鞭,将藏在暗處的圓形小球打得四分五裂,“癡言妄語!别以為我殺不了你,葉歸。”
被叫出真名的不歸輕咳兩下,病恹恹的臉上始終挂着蒼白的笑,小球碎裂後,虛影閃了兩下。
“已經晚了,陛下,好好享受這份送給京城的大禮吧。”
随着他身影消失,紫霧凝成的利劍瞬間插入顧白的身體,同時,桎梏着他雙手的鐐铐消失不見。
“顧白,一定要撐住,馬上就結束了!”葉秋梧聲音不再沉穩,細聽竟有些恐懼和慌亂。
“你瘋了嗎,奚長漠?現在你要進去找死?”她忽然變了聲調,似乎有另一個人進來了。
顧白意識逐漸消散,可聽見這句話,還是有了反應,他想張口說,“别來了,單殺總比團滅好。”
可這一句玩笑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因為他已經控制不住身體了。
又是熟悉的昏迷,隻是這一次,應該不會醒來了吧。
夢境,泡沫般的夢境。
墜落,一層層墜落。
春日的和煦,夏日的燥熱,秋日的清涼,冬日的刺骨,四季一遍遍更疊,晝夜不斷變換。
直到,陣陣鳥鳴出現。
“你好漂亮啊,你有名字嗎?”
稚嫩純真的聲音喚醒了他的神志,緊閉的雙眼緩慢睜開。
“名字?還沒來得及取,你有喜歡的嗎?”
又是熟悉的聲音,隻是聽不太清兩人在說什麼,顧白漠然地想,這次出場的又是誰?
“我可喜歡我的顔色了。”
“白色?确實好看。”
“那當然,那些花花綠綠的不知道有多招搖呢,還是白色好看。”
“那就叫我......顧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