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季一憐,就像是遮擋風雨的傘,顔柳下意識想靠對方更近一些。
季一憐幾乎是瞬間,就發現了顔柳的異樣。
她沒有再堅持讓季一憐坐在醫療倉裡,而是俯身将少女原樣抱了出來。
顔柳立刻像小鴕鳥一般,把腦袋埋入她懷裡,兩隻手臂也牢牢勾住了她脖子,整個人往季一憐懷中縮過去。
她的心跳很快,仿佛飛在空中摔壞了翅膀的小鳥兒,落在人類掌心,胸口便噗通噗通地跳,咚咚咚地像是要從嗓子眼裡也冒出來。
但這絕對不是因為害羞或者别的情緒,而是因為恐懼。
季一憐的精神力掃過少女全身,條件反射想找出顔柳那麼害怕的原因。
然而掃了一遍這副過于玲珑清瘦的身體,卻隻找到了腳踝的經脈不暢,其餘地方都正常。
小姑娘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如此依賴她粘着她。
不,應該是說,顔柳的第二人格第一次對她這麼不設防。
她觀察過,以前的顔柳從來不敢和人對視,說話時總是含胸駝背,聲音小小的,眼神也躲閃。
明明她應該對以前的顔柳,記憶更加深刻一些的。
畢竟她們認識了那麼多年,小時候經常在一起,可她回憶起對方,卻始終覺得隔了一層什麼,總是想不真切。
那個顔柳是柔弱、粘人、善良,但沒有什麼生命力的。
有時候季一憐會生出一種,她再往前多走幾步,顔柳就會慢慢從她記憶中淡去的感覺。
可就在這個時候,第二人格的顔柳出現了。
如今這個在她懷裡縮成一團,臉上都是薄汗,杏眼中滿是無助的少女,呈現出來的每一個特質,都令她無法自拔地被吸引注意力。
仿佛在這個顔柳身上,罩着一層神秘的面紗。
她試圖把面紗輕輕撥開,想看看廬山真面目。卻苦于被這姑娘抗拒,于是隻能站在遠處,保持着距離欣賞。
抱着顔柳遠離了醫療倉後,懷裡的少女慢慢恢複了平靜,不再渾身輕顫。
顔柳深呼吸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姿勢在季一憐懷裡,她臉色變紅了一些,小聲道。
“放我下來。”
剛才她真傻,怎麼會把醫療倉和棺材聯想在一起。
好糟糕。
不喜歡在别人面前那麼失控,表露出如此不堪又脆弱的一面。
顔柳垂着腦袋,一點兒精神都打不起來了。
管她明天什麼比賽擂台,她現在什麼都不想想,就想變成一隻鴕鳥,原地把腦袋埋起來。
沮喪中,腦袋似乎被人輕柔摸了摸。
顔柳紅着眼眶擡眸,唇抿着,像個受傷了的小貓咪。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笑呀?”
季一憐眼眸平靜溫和,仿佛深不可測的一條湖,湖水常年沒什麼波瀾,但卻靜靜包容着水下的一切生物。
見過大風,也見過成群的鳥雀飛翔。
“沒有。”她動了動唇,聲音仿佛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顔柳奇妙地被安撫了。
“你幹嘛摸我腦袋。”
少女聲音還有些哭腔,那股沮喪勁兒實在是招人。
季一憐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很淡定,但卻是那種假正經的淡定。
“因為你可愛。”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可以這麼一本正經地說這種話。
把人家omega抱在懷裡,趁着人家脆弱想哭的時候,說着這樣的話哄人。
效果當然是有的。
顔柳成功從沮喪狀态被激活,人瞬間進入惱羞成怒模式。
“誰可愛啦!”
幹嘛像摸小貓貓小狗狗那樣摸她腦袋呀。
她才不需要安慰!
感覺自己被小瞧了的omega,就連漂亮的杏眼裡都燃着無聲火焰。
就是這種旺盛的生命活力,才一直叫季一憐困惑。
怎麼會有omega,把柔弱和堅強兩種特質,融合得這麼好。
“你也可以覺得我可愛,來摸我。”
旁人面前冷淡自持的alpha,漫不經心低頭,将精緻的一張臉送了過去。
她甚至抓起顔柳的一隻手,往頭發上放。
“摸吧。我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