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長生盯着玄字房接連擲出的三枚護心鏡玉牌,鏡面折射的光斑正巧拼出“劍骨”二字。
“秦少爺要拿問心崖未來要給予你的劍骨換引路香?”虞绯隐的孔雀翎掃過金錢陣,漫天金光中突然映出一位女子練劍的虛影,“可惜這劍骨沾着問心咒,妾身收不得。”
玄字房的珠簾猛然炸裂,秦齊天蟒紋腰封纏着捆仙索,正勒住個掙紮的劍童,“誰說用我的劍骨?我們師姐的先天劍骨……”
咔嚓!——
劍氣洞穿珠簾,削斷捆仙索。
這道劍氣過于标志性,當今修士無人不知出自誰手,江挽瀾長劍歸鞘站在地字房雲窗邊,滿面寒色,“劍宗戒律第十九條,同門相殘者……秦師弟,需要我再提示你一遍嗎?”
劍宗大師姐江挽瀾,先天劍骨之人,也是如今青年一代劍道第一人。
森冷寒意穿透大半個拍賣會場,金錢陣中突然爆出狐火将其融化,那劍骨的投影也被燒成灰燼。
虞绯隐似是未受到這冰美人的影響,“天地商會拍賣的規矩,隻能押自己的物件。”
她目光轉向那位老者懷中玉瓶,瓶中黑霧裹着城主府令牌,霧中傳來沙啞笑聲,“老朽壓上一魂一魄。”
聞長生皺着眉,心中不解。
雖說引路香或許是前往神棄之地的必需品之一,但為此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不值得。
“驗貨。”
虞绯隐的蛇瞳縮成豎線,黑霧中緩緩升起盞魂燈,燈芯蜷縮的虛影赫然是臨淵城主的面容。
“城主三魂已失一魂,這一魄倒是淬得純粹。”祝清竹唇間輕吐話語,并非說給聞長生,而是透過身側傀儡身講述給中央的虞绯隐,“沾染因果的魂魄,你當真不怕引火燒身?”
“天地商會收貨,向來不問前塵。”
聞長生的手撫上玉牌,思索着天厭之相的一魂一魄分量如何。
“聞長生,不可。”祝清竹将荔枝塞進聞長生唇間,“神棄之地并非一定要引路香,但你若是缺了一魂一魄,甚至活不過一息。”
天字丙房珠簾無風自動。
那人懷中藥囊騰起九尾虛影,狐尾掃過之處,金錢陣中輿圖突然浮現狐妖祭壇。她蔥白指尖捏碎丹丸,“半顆妖丹,前提是,給我半炷香驗貨時間。”
“九尾天狐的丹,值這個價碼,但天地商會可沒有驗貨的道理。”
滿場嘩然中,秦齊天突然暴起。
他撕裂的蟒紋腰封裡竄出合歡蠱,蠱蟲直撲江挽瀾心口,“師姐既然不肯割愛劍骨助我補貼宗門大業,師弟隻好借你……”
劍氣絞碎蠱蟲的同時,城主府黑霧猛然吞沒秦齊天。
她的眼中隻有寒意,仿佛一座冰山,骨骼斷裂的脆響聲在她掌下,這一掌便拍碎了秦齊天半身骨頭。
虞绯隐擡手将秦齊天送回玄字房内,不至半炷香的時間就将其身上傷勢盡數治愈。
“讓諸位見笑了。”
星塵重新彙聚成展台時,她指尖捏着的正是秦齊天碎裂的劍宗玉牌。
“最後一件拍品……”
“青丘骨佩,起拍價一億靈石。”虞绯隐的蛇瞳映出玉佩深處蜷縮的九尾狐影。
“能解世間咒,能封六界魂。”她的目光直視天字丙房,“比如……某些被天道降罰,斷碎的尾巴。”
九尾虛影在她身後暴長,狐火卻避開展台三丈,“半顆妖丹不夠便用整顆。”
自她心口出現的赤紅妖丹,滿場靈草霎時間枯萎殆盡。
“江姑娘的誠意。”虞绯隐并未接下,“妾身心領了。”
天字甲房内,傀儡身已然被虞绯隐喚醒,仍裝作未附身的狀态,她需要聽見祝清竹與聞長生之間的交談。
可惜,祝清竹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你既不敢收她的妖丹,為何出言挑釁。”
被發現了,虞绯隐便不裝了,“她的妖丹,此間何人敢收?不怕被天上那位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兩億靈石。”地字房的老者出聲。
“三億。”
緊接着是江挽瀾的聲音。
“你們二位,不想要這骨佩?”
“倒也沒見過上趕着要花錢的。”
祝清竹一個眼神,聞長生便知,今日她們的所有開銷都記在虞绯隐的身上,玉牌擲出。
“十億靈石。”
滿場燭火驟暗三息。
江挽瀾凝眸退後,長劍歸鞘時震碎三塊欲加價的玉牌。
“我江挽瀾,退出。”
她望向天字房的目光中,夾了些難言的情緒,随後取出玄黃紙畫符。
“虞绯隐,天地商會行至妖都的通行令。”她手中妖都都主令浮現于雲窗邊,“換這玉佩一用。”
“妖都的油水,可比不上十億靈石,和一個人情。”
“天字甲房,成交。”
拍賣錘落下的瞬間,虞绯隐便将青丘骨佩送至聞長生的手中。
“天地商會的規矩。”祝清竹輕歎,起身活動活動身子,“出了這地界,生死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