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青丘骨佩!”領頭侍衛的铠甲縫隙鑽出毒蛛,蛛網瞬間封死退路。
江挽瀾旋身将祝清竹護在身後,長劍尚未出鞘,劍氣已凍碎三具傀儡的關節,冰層裡封着的毒蛛還在抽搐口器。
“接着。”她将劍鞘抛給祝清竹,自己并指畫符,朱砂混着夜露在空中凝成“巽”字懸在半空。
罡風驟起,卷着腐葉與碎冰化作萬千刀刃,将撲來的蛛網絞成銀屑。
見祝清竹有些猶豫,“坎位生門,退二十步。”
祝清竹抱着劍鞘踉跄後退,烏木匣不慎撞上枯樹。青磚下伸出白骨手爪攥住她腳踝,袖袋裂紋中漏出的骨佩氣息,青光直沖雲霄。
遠處傳來禦劍破空聲,十七道流光撕開夜幕,最先抵達的是散修。
“在這!”
獨眼散修的流星錘砸碎墓碑,碎骨中爬出的屍蠱卻被劍鞘震碎。
江挽瀾的長劍終于出鞘,劍光如月華鋪地,淌過劍身镌刻的“澄明”二字,照亮她眉梢凝着的霜,這位劍道魁首分明生着雙含情目,眸光卻比蓬萊的雪還清冽。
雪青劍袍獵獵作響,衣擺焦痕裡翻出星紋暗繡,橫劍當胸,額間浮現的劍印如冰裂紋瓷器,那是問心劍道大成者的印記。
寒光乍起的瞬間,整條街的毒霧凝成冰晶。
“她,我劍宗江挽瀾保了。”
箜篌弦穿透霧霭。
江挽瀾揮劍斬斷琴弦,斷弦竟在半空扭成碧眼白鱗的毒蛇。她足尖點着蛇頭騰空,腰肢後折成新月弧度,徒手捏碎蛇頭時黑血如潑墨濺上雪青劍袍,腐蝕出縷縷青煙。
祝清竹的簪子被罡風刮落,她将劍鞘重重杵地,借力騰空的刹那,青銅衛的箭雨正釘入她方才立足處。
“前輩莫怕,我自幼飲過百毒。”
她反手将祝清竹推向安全地帶的力道溫和如春風,轉身迎戰秦齊天殘部時卻掀起滔天劍氣。
秦齊天殘部的劍光劈開槐樹,城主府的青銅衛突然倒戈。
“少主有令!”斷臂修士的嘶吼混着銅錢镖亂飛,“奪骨佩者賞問心崖洞府!”
江挽瀾凝眸,自儲物戒中抛出上千張符箓,沾着血在空中結出一種天下修士皆知的陣法。
“離火焚天,震雷破邪,誅邪陣,開!”
雷火交織的刹那,祝清竹腰間袖袋突然發燙。骨佩在其中震顫着共鳴,竟引動地脈穢氣纏上追兵腳踝。
祝清竹佯裝跌倒的姿勢堪稱優雅。掌心按地時霜氣如活蛇遊走,順着青銅衛铠甲的魚鱗紋路鑽進心口。
“前輩小心!”
江挽瀾突然撲倒祝清竹,劍氣擦着她耳際掠過,削斷三枚淬毒的透骨釘。兩人滾進腐葉堆時,祝清竹的發簪勾住了對方束發的銀繩。
“姑娘為何……”
“晚輩修的是問心劍,”江挽瀾的束發銀繩斷裂,發間落下北牝星圖殘影,“心若蒙塵,劍骨何用?”
自星圖中迸發而出,祥瑞之氣勾勒成的劍意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口,雖溫潤似春雨,卻寒光凜冽,霜雪凝成的虛影擡手點向蒼穹。
劍道魁首此刻才真正顯威。
她撕下染血的袖擺,以血為墨畫起三清符。符成時天地變色,暴雨般的冰淩刺穿青銅衛铠甲。
“玄牝七殺,啟。”
江挽瀾劍尖挑起的血珠尚未落地,整片戰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星芒自雲層墜落,在劍鋒聚成北鬥陣圖。
九尾虛影掠過樹梢時,江不系的藥囊已罩住整片混亂的戰場。
“可惜了,這局棋,”她狐尾卷住袖袋,“該我将軍了。”
藥囊驟然收縮,江挽瀾的劍鋒劈在虛空竟發出金石之音。她旋身踏着墜落的星子,劍氣在身後拖出星河殘影。
狐火與劍氣碰撞出琉璃碎裂的脆響。
“好一個問心劍,可惜你的心此刻是亂的。”
城主府的青銅衛突然自爆,血肉中竄出的青銅蟻群撲向祝清竹。
地面突然塌陷出深淵。
“趴下!”
江挽瀾拽着祝清竹滾入另一條暗道,墜落的瞬間,反手将星陣刻入岩壁。劍氣震塌入口的刹那,她袖中抖落的護心鏡貼上祝清竹後心。
隔着浸透冷汗的衣料,能聽見她心髒不正常的震顫頻率。
江挽瀾遭到問心劍道反噬過,不止一次。
“劍宗弟子都随身帶着這個?”
“隻帶該帶的。”她突然捏訣點燃傳訊符,火光中浮現劍宗執法堂的徽記,“臨淵城西北三十裡,速援!”
“前輩若想謝我……”她睫毛顫抖着,似是有些猶豫,“明日登門拜訪時,請我吃塊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