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幾秒鐘,通話裡安靜得隻能聽到呼吸聲。
蘇白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口打破這沉悶的氛圍:“把你們的定位發給我,我來找你們。你們那邊繼續統計各小隊人員受傷和戰艦受損情況,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兒……如果有人方便,去我們的戰艦附近再試着找找司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好,唐沁沁在統計了,我去找司空,指揮中心這邊赫修看着。你快來吧,我們這邊現在挺需要你的,我覺得這飛行系統貌似還能再搶救一下。”矢吹野說着,将定位發給了蘇白。
矢吹野是知道械神之心存在的,現在的情況,各小隊的小型戰艦還能飛的估計沒剩幾架,要帶着兩百多号人離開,隻有搶修好指揮艦的飛行系統,那麼械神之心就派上大用場了。雖然矢吹野已經向聯盟總部發出求援,但沒人說得清楚在援軍趕來前骸齒星還會不會爆發異變。
必須争分奪秒讓所有人離開這裡。
蘇白思考着,沒注意到自己所踩的這方岩石的生出裂痕,突然抖落了一角碎石,蘇白感覺到右腳瞬間一空,連忙後退,後背緊貼石壁。
她看向漆黑的裂谷下方,腳下碎石滾落都聽不見回響。
盡管有心理準備,骸齒星的詭異還是遠超蘇白預期。說實話,她不太甘心就這麼回去。
更讓她在意的是曾在負一樓見到的那些實驗體,原本還想着能帶回去研究,現在也跟着實驗基地一起被炸毀……還有寒晶礦,這世上僅存的一名帝國皇族就是蘇白自己,她很清楚她以死亡時爆發的血脈氣息所激活的寒晶礦全都在帝國境内,絕不包含這裡。
且不說亞特蘭皇族大小派系都于族譜上清楚記載,死後火化為灰散入同一片星河,百分之九十九不會有人死後屍身留在這兒。就算真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能輻射到讓蟲族身上也長出寒晶礦不但需要本身實力強大,還需要極其純淨的血脈,據蘇白所知,這樣的皇族都是死在帝都,有的壽終正寝,有的死于政變亂軍,總之,沒有一位與骸齒星有所關聯。
難道自己還有兄弟姐妹不成?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就被蘇白幹脆地打消。
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說過他們是彼此的初戀。當年母親生下血脈不純淨的自己,本身就落下病根,不可能再生育。
越撲朔迷離,蘇白就越好奇,強烈的想要搞清一切的欲望占據了整個頭腦。
也不知道這次撤退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來仔細探查。
不管怎樣,第一要務還是趕緊帶所有人離開,其他的等這之後再說。
推進器還能用,飛爪彈出,嵌進上方的岩壁,蘇白抓着繩索在後背傳來的推力下往上攀爬,朝着矢吹野發來的定位趕去。
随着她漸漸爬到更上方,可以看到許多戰艦飄浮在岩漿裡,正在慢慢熔化。好消息是有能源盾保護,學生們基本都沒有大礙,已經從戰艦中脫離出來,在各自教官的指揮下或站在安全位置,或也像蘇白一樣靠着推進器和飛爪往上攀爬。
學生們一邊精力充沛地逃生,一邊還能破口大罵。
“撤退指令不知道早點發嗎!操!這他媽什麼破演習,我就知道這鬼地方有問題!”
“早點讓撤退也不至于全他媽墜機了!”
“早知道就不傻不拉幾等指令了!”
“你牛逼,你怎麼沒魄力站出來讓大家撤退,隻知道在這兒馬後炮。”
也有一部分人憂心忡忡:“完了,指揮艦都墜機了,我們怎麼撤?”
蘇白跳上指揮艦墜機點,一群機修師正圍住受損的飛行系統搶修,電光四濺。都是些人高馬大的大男人,肩挨着肩,蘇白愣是沒找到哪裡有空讓她能看到一眼飛行系統。
“呼!”蘇白吐了口氣,上前幾步,想要擠進去。
“?小姑娘,别搗亂,忙不赢了!”機修師們忙得焦頭爛額,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一名機修師認識蘇白:“哎,這不是蘇準尉嗎?你的學生可都在指揮中心指揮大局呢,你教導有方啊,一個個的真省心,啥事也不用你操心,還有空來這兒幫我們修飛行系統,哈哈哈哈哈哈。”
蘇白就當沒聽懂他的嘲諷,硬着頭往裡面擠:“是啊,我找不到什麼事能做,就想着來看看這裡需不需要幫忙,讓一下麻煩了。”
她一隻手終于摸到指揮艦,用力往裡一擠,整個人都撲倒發動機上,沾了一身機油。
原本隻有一身血,現在是一身油和血,頭發上都是灰,蒼白的臉上還挂着幾條淺淺的血痕,走在街上能被人扔硬币了。
機修師們:她到底要鬧哪樣。
蘇白站起來,手放在發動機上,做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好像真在研究似的。
有機修師忍不住了:“喂,你看了這麼久看出什麼了嗎?”
蘇白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沒有,什麼也沒看懂。看來确實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對不起各位,我去忙别的了!”
令蘇白欣慰的是,沒再有進來時擠得呼吸困難的感覺,所有人都自覺給她讓出離開的空間。
蘇白飛快且十分自然地離開。
“……”
機修師們的沉默震耳欲聾。
送走瘟神般松了口氣,繼續埋頭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