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房。
“當家的,我今日可是親眼瞧見一個姑娘和老頭,跟着林二家那三個喪門星一塊兒回村了。你說,該不會是那葉誠打算讨媳婦了吧?” 胡氏一邊給林長壽斟上一杯茶,一邊撇着嘴,臉上滿是不屑與八卦的神色,繼續絮叨道,“你瞅瞅我那苦命的兒,年紀也不小了,到現在還沒讨上媳婦呢,真是愁煞人了。”
“就知道絮絮叨叨,兒子讨不着媳婦,我能不心急?”林長壽皺着眉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端起茶杯,一口灌下,茶水的溫度似乎也沒能驅散他心頭的煩躁,就林二家那幾個喪門星,窮得叮當響,腦子進水了才會嫁過去,再說了,求親哪有小娘子上門的道理,怕不是他們又在籌謀些什麼。
胡氏聽了這話,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反駁道:“喲,當家的,這你可就不知道了。今時不同往日,人家現在可做起生意來了。我今天特意跑去瞧了瞧,好家夥,那攤子前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依我看呐,他們一天掙個百八十個銅闆,那都不叫事兒!”
“呸!就憑他們也配做生意?我看呐,他們這生意撐不了多久就得黃!” 林長壽 “啪” 地一聲放下茶杯,臉上滿是陰狠,仿佛隻要他這樣一說,林二家的生意就會立刻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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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碼頭上喧嚣依舊,李大娘看着林窈收拾攤位上的東西,手中湯勺在鍋裡慢悠悠地攪拌,“林小娘子今日這麼早收攤啊?”
林窈加快收拾的速度,口中應道:“是啊,今日家中有事,要早些回去。”不多時,兄妹三人便将攤位收拾妥當,匆匆往家中趕去。
剛到家,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林窈快步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門外正是王家爺孫。王山微微擡手,提了提手中的籃子,臉上挂着笑,“林小娘子,我帶阿魚來了。”
“師父。”王小魚在一旁行了一禮。
“快快進來。”林窈把他們引了進門。
林誠剛剛把桌子從竈屋裡搬了出來,把事前準備好的物件放在桌上,又在桌子旁擺了一張椅子。林窈把爺孫兩人帶進屋後,便在屋前的椅子坐下了。
王小魚從王大爺手中接過竹籃,竹籃裡擺放着精心準備的束脩六禮。她小心翼翼地将竹籃置于林窈面前的石桌上,而後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衫。
她走到林窈面前,雙膝跪地,挺直脊背,雙手恭敬地抱拳于胸前,額頭輕觸地面,行了一個标準的拜師大禮。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徒兒王小魚,今日有幸得您應允收徒,實乃小魚之大幸。往後定當虛心向您學習,恪守師訓,絕不辜負您的教導。” 王小魚難得說了這麼長一段話,聲音清脆,在安靜的小院中回蕩。
林窈看着眼前的竹籃和跪地行禮的王小魚,目光落在那束脩六禮之上。隻見竹籃裡,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幹瘦肉條整齊擺放①。
一旁的王大爺微微颔首,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他向前走了一步,緩緩說道:“林小師父,這束脩六禮,是我們爺孫倆的一點心意,小魚能拜您為師,是她的福氣,日後就勞煩林小師傅費心教導她了。”
林窈接過籃子放在桌子上,伸出雙手将她扶起,順勢把紅封遞到她手中,“這是我給你的拜師禮。你我年紀相仿,往後你喚我阿窈就行,不必這般拘謹。”
林窈其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她的真實年齡比王小魚大得多,但眼下她隻是一幅十二歲女孩的模樣,聽一個大她三歲的人一口一個“師父”叫着,總歸還是有些不自在。
但這會,看起來一向很好說話的王小魚這會卻執拗起來了,一臉認真,“那可不成,尊師重道,禮數不可廢,阿魚理當喚您一聲師父。”
林窈瞧着王小魚那股子執拗勁兒,也不再強求。她轉身看向一旁的王山,“大爺,這束脩六禮我收下了。既已行此拜師禮,小魚與我便有了師徒之緣。我雖不敢稱技藝精湛,但定會将所知所學傾囊相授。望小魚日後能刻苦鑽研,在廚藝一道上有所成就。”
王山瞧着眼前這一幕,滿心歡喜,不住點頭,“好好好,小魚能您這樣的師父,是她的造化。”
拜師禮成,林窈邀請爺孫倆留下用飯,“王大爺,阿魚,今兒個這大喜的日子,可一定要留下吃頓飯!”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收的第一個徒弟,得好好慶祝一下,她準備做幾道老少鹹宜的菜。
思索再三,林窈決定做鍋包肉、烤雞、豬骨湯再加上家裡的鹵豬下水。
打定主意後,林窈便帶着王小魚一頭紮進竈房,學習從現在開始!
進了竈房,林窈先将野雞腌制好,交代林誠兩刻鐘後便可拿去烤。她自己則将做鍋包肉的食材一一取出。
林窈拿出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肉,切成均勻的薄片。她一邊切,一邊講解,“阿魚,這道菜叫鍋包肉,做這道菜切肉的刀工很重要,片得太薄容易碎,太厚又不容易炸透,要像這樣厚薄适中才行。” 王小魚睜着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看着。
把肉片切好,便可以開始腌制,她往裡面放入些許濁酒去腥,再撒上一小撮鹽增添底味。
王小魚湊近了些,仔細觀察着林窈的動作,“師父,為何要放酒?”
林窈動作一頓,她倒是忘記了,現在這個時代,酒在人們認知裡,大多是家中爺們閑暇時消遣的玩意兒,極少有人會将其用于烹饪,她解釋道:“酒能去除肉的腥味,還能增加肉的香味。”
“原來如此。” 王小魚恍然大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