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眼看着她的身影要消失在巷口。
在心裡做了極大的鬥争,終是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我可以教你法術,但我不會收你為徒。”
“真的?”蒼清回頭,眼眸亮晶晶地瞧着他,眼底盛着一抹彩光。
“嗯,真的。”李玄度喉頭滾動了一下,不自然地撇過頭,“我隻是不想放一個妖怪出去禍害世間。”
“小道長大義。”蒼清恭維道。
才不管小師兄說什麼,她對他的為人很是了解,但凡他答應的事,那是一定會做到的。
她還是有些唾棄自己的,說好絕不同路,竟為了學道術就放棄了自己的底線。
可是“咻”一下,指尖就蹿上火焰,真的很帥啊!
“但你不是要去汴京嗎?”蒼清歪了歪頭,老實說道:“我想留在臨安看春景,我與你的行程有沖突。”
“我……師父給我傳信,說臨安有畫卷的蹤迹,可以留下。”
李玄度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波瀾,淡淡道:“以後對外都要叫我師兄。”
蒼清眉眼彎彎,“沒問題,小師兄。”
臨安城裡豔陽高照,李玄度的心也跟着開朗起來,竟有些期待春日來臨。
蒼清還沒高興上半天,在下一個轉角迎面撞了白榆,羊皮小鞭握在他手上,明媚的臉上帶着冷笑,“二位要跑去哪裡?”
接下來的一下午,三人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繞着臨安城大街小巷跑操。
白榆是鐵了心要找他們報當日被乞丐圍困之仇。
在夕陽紅暈即将消弭時,白榆将他們堵在仁和縣一家馄饨鋪子門口。
三人都有些……累。
白榆扶着膝蓋,連連擺手,“不跑了不跑了,跑不動了。”
李玄度稍微好一些,他随手扯下腰間懸挂的葫蘆,往嘴裡灌水。
蒼清也累得喘氣,等他喝完,毫不客氣搶過他手中的葫蘆,将剩餘的水淩空倒進了自己嘴裡。
就猜到小師兄定會給她留一半。
白榆也想喝又有些猶豫,李玄度已經先一步拿回葫蘆,挂回腰間,“沒了。”
幾人身後的馄饨店裡,傳出陣陣肉湯的香氣,湯底“咕咚咕咚”翻騰的聲音,像是響在耳邊,尤為清晰,三人同時咽了咽口水。
“休戰!吃飯!”蒼清頭一個沖進鋪子裡,“店家!三碗馄饨。”
“我也有份?”白榆面露驚異,“還是蒼小娘子你一人三碗?”
額……
蒼清:一人三碗也不是不行。
“都有份,我請客,算作給白小郎君的賠禮可好?”
這家店地方不大,生意普普通通,雖是飯點,客人也不算多,隻有店主一人在忙碌。
三人找了空桌落座,不一會店主就端上了盤。
他家的雞絲馄饨倒和别家不同,并非是雞肉餡的,而是取嫩筍加上新鮮野菜焯熟剁碎後,用祖傳香料和醬汁和勻包成一個個小馄饨。
燙熟後用雞湯煨之,最後在湯裡加上雞絲點上蔥嶺。
蒼清不知是跑餓了還是這馄饨真的美味,隻覺捧着的碗中,湯色清亮,聞之奇香,可謂白玉包翡,金湯點翠。
三人動作整齊,埋頭幹飯,連湯帶馄饨呼噜呼噜吞下肚,齊聲滿足的“哈——”了一聲,又同時将空碗置在木桌上。
蒼清舔舔唇,還想再叫三碗。
“張大郎!”
有人比蒼清先一步喊住了馄饨鋪的店主,一位中年男人匆匆跨進鋪子,“張小巳和人打起來了,你家小的也在,頭都破了,還不去瞧瞧。”
馄饨是吃不到了,店家張大郎匆匆出了門,不一會就領着一大一小兩小孩回來,小的那個哇哇直哭,大的垂着頭臉上青紫一片。
張大郎黑着一張臉,給鋪子裡的客人道過歉後就關了門。
站在鋪子外的蒼清勉強聽見一句小孩的辯駁聲:“是他們先打人的。”
而後就響起了耳光聲,還有張大郎一句,“你給我滾出去!今夜在院中不準進屋!”
此時蒼清幾人已經走遠,她說道:“師兄,我們不如去租賃個院子?你出五我出五。”
李玄度很不給面子:“你有錢嗎?”
白榆立刻接話,“我正好也要在臨安待一段時間,已租賃下了房屋,蒼娘子不如跟我住?我出全部。”
“哎?”蒼清眼神一亮,湊到白榆身邊,“好”字還在嘴裡,李玄度将她拉回來,斜了眼白榆,“我和師妹說話關你什麼事?”
蒼清拂掉李玄度的手,“小師兄,你不要對我的金主這麼兇!”
李玄度:???
他的勝負欲不知為何就這麼輕而易舉被激出來了,“本道長出全部!”
蒼清拍掌,“那你倆五五分。”
李玄度氣笑了,将蒼清拉到一旁,“你和他才認識多久?知道他什麼為人什麼目的嗎?就敢和他住一個屋檐下?”
“可我覺得她是個好人哎。”蒼清不明白小師兄為何對白榆意見那麼大,白榆長得那麼漂亮,相由心生,怎麼瞧都不是壞人,況且三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她輕聲說道:“照你這番說法,你和我認識很久嗎?你不也要和我住在一處?”
李玄度一噎,嘀咕道:“我不一樣。”
确實是不一樣的,至少在蒼清心裡是不同的。
這一提起來,她忽而意識到個問題,她認識小師兄,但小師兄并不認識化形後的她,為何願意與她一個妖怪一路同行?
蒼清的視線落在李玄度身上,将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倒是先把李玄度瞧得紅了臉。
他問:“你一直瞧我做什麼?”
他這神态、這表情,很難不讓人起疑。
難道說……
蒼清:“你是不是對我……”
李玄度忙否認:“沒有!”他轉身看向白榆,“你租賃的院子在哪裡?我們同意與你住一處,二八攤賬,我八。”
蒼清笑了下,捂住自己的小錦包,“你真的對我的錢袋子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