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松口氣,多慮了。
還好沒有叫她發現他是有目的的接近。
最終蒼清站在臨安最豪華的城中心,看着黛瓦青磚、幹淨整齊的一進院,她的眼神裡充滿膜拜,“白小郎君,你家一定很有錢吧?”
白榆輕笑,“那是自然,本郡、本君家裡金山銀山搬不完,這麼間小院子,就是整個買下來也費不了多少錢。”
蒼清決定從今日起換個大佬抱腿!
三人便在同一屋檐住下,整日擡頭不見低頭見,蒼清與白榆混得愈發熟,她越殷勤,李玄度的臉越黑。
問他,他也隻說:“師妹挑心上人的眼光,還是放高些比較好。”
蒼清不明所以。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孟冬時節。
蒼清坐在臨窗的書案前,提筆學畫符。
支摘窗半開着,桌上青釉經瓶插着幾支銀杏,盒熏青煙缭繞。
緩緩升騰的煙霧後,李玄度皺着眉,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你畫得這是什麼鬼符?你不會寫字?”
她應該會嗎?
蒼清自認能識全字已是天資聰穎,十六年來她又沒有提過筆,但寫字像是天生就會,就是有些不太熟練,寫得歪歪扭扭特别醜。
李玄度收走了桌上的朱砂,重新磨墨,“你還不到用朱砂的時候,每日畫完符,再抄一遍《道經》。”
好嚴格的小師兄。
蒼清支着頭,一筆一筆地描畫符号,地上全是廢黃紙,“這殺鬼符好難啊。”
怎麼也描不直,畫符順序也老是出錯,畫了一晌午,她的手腕酸得打顫,轉頭看向在旁側悠閑喝茶的李玄度,問道:“什麼時候教火術?”
“等你的殺鬼符能臨摹出我幾分像的時候。”
蒼清仰天長歎,“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又描了半天,她将筆一摔,“李明月!你是不是故意不想教?!”
蒼清突如其來的一吼,讓李玄度手中的茶盞一抖,好強的殺氣……
看來是真得惱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後,瞧見那些歪歪扭扭的……不明線迹,他的眉頭也皺成了鬼符。
“真有這麼難?”
蒼清洩氣地點頭,瞧見他端着茶盞骨節分明的手指,心生一計。
“你帶着我畫吧?”
她不由分說取走茶盞,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握筆的手上,“來來來,帶着我畫。”
李玄度本來該收手的,但剛往後縮,蒼清已經摁住他的手腕,吼道:“你果然不想教!”
“誰說的?!”也不知是為了驗證什麼,他握住她的手,說道:“專心點,畫符。”
蒼清垂着頭很專注,眼裡隻有紙上線迹。
他的眼裡卻是她。
柳眉杏眼,眉間點的朱砂痣,發髻間簪的紅縧帶,都映進他的眼眸中。
湊得那麼近,她身上好聞的氣息讓他忍不住在低頭時,悄悄用唇觸碰她的發絲。
他想,她今日當真是練得太久了,手才會抖得那麼厲害,連帶着他的手也開始打顫。
這張殺鬼符,依舊沒有畫好。
問題似乎不在蒼清上。
不專心的人到底是誰?
“今日就到這吧!”李玄度撐不住,松開她的手,退後幾步将打顫的手藏到身後。
“我出去練劍!小師妹自便。”
蒼清歪頭看他,“你不都是每日早起練劍嗎?大中午練什麼劍?”
他沒回話,落荒而逃。
院中青磚上覆滿金黃銀杏,李玄度甩出的劍式擊飛銀杏葉化作蝴蝶,紛紛揚揚繞在他周身。
他瞧不見蝴蝶。
心裡眼裡全是支摘窗下那個托腮看他練劍的少女。
他的心砰砰砰跳得很快。
不過是耍幾下劍,不該如此。
明明是為了消耗多餘的心力,到頭來被窗邊的人注視到手腳也開始發麻。
耍出的劍式虛浮極了。
直到白榆出現在院門口,蒼清的注意力被白榆手上提的東西吸引,黏在李玄度身上的那道視線随之消失,他才如釋重負收了劍。
“阿榆,今日又買了什麼好吃的?”
蒼清跑出屋子踩過一地銀杏葉,迎向白榆。
踩出一路“沙沙沙”的落葉聲。
李玄度的注意又被落葉聲吸引,不由自主随聲看過去,瞧着蒼清湊在白榆身前,她挽着他的胳膊,二人親親熱熱講着話。
他的心裡有了新的情緒。
她當真是一點都不懂男女有别嗎?
他怎麼就信了她初見那夜信口開河說的鬼話?
心裡酥酥麻麻的,像有萬隻小蟻在爬。
李玄度輕拍了兩下心口,等去了汴京該找大師姐讨兩顆治心疾的丹藥來吃。
想了想,她既然不懂這些,那對所有郎君的親近就都是一個意思,那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不是,他沒介意,他怎麼會介意?
李玄度又在心中如此反駁道。